【中华佛教百科全书】
僧璨(?~606)
我国禅宗第三祖。又作僧粲。生年、籍贯不详。或谓徐州人。初以居士身参谒二祖慧可;二祖识器,收受为徒;遂随侍慧可二年,得受衣法,后入司空山。北周武帝破佛灭法,师隐居皖公山十余年,其后,出世行化。隋‧开皇十二年(592),沙弥道信来投,年仅十四,从学九年,传之以衣法,旋往罗浮山,优游二载,复归皖公山。大业二年(606)十月十五日,为四众广宣心要讫,合掌立化于树下。唐玄宗赐谥“镜(鉴)智禅师”。著有《信心铭》,后人视为禅宗要典之一。
◎附︰船庵〈三祖僧璨禅师〉(摘录自《现代佛教学术丛刊》{3})
据房管(697~763)碑文,僧璨未出家时磊落不羁,有维摩居士风。年约四十,见慧可于舒州皖公山,乞忏悔而得法,慧可为剃发并以授僧璨之名。僧璨身患风疾,初见慧可时,可问曰︰“你是个大风患人,见我会有什么好处?”璨答︰“我身虽患风疾,但‘患人心与和上心无别’。”于是深得慧可赞赏。这和后来六祖慧能答五祖弘忍的“獦獠身与和尚身不同,佛性有何差别”极为相似;同时两人都先以白衣身得法而后出家受戒,也极体现出达磨禅重精神而不重形式的一大特色。
僧璨得法受具后,随侍慧可数年,风疾痊愈,唯发不复黑,时人称为“赤头璨”。579年,北周渐复佛教,可回邺都,璨仍隐居于皖公山与司空山。592年,十三岁的沙弥道信见僧璨。《景德传灯录》关于两人问答的话记载如下︰“(道信)曰︰‘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师(僧璨)曰︰‘谁缚汝?’曰︰‘无人缚。’师曰︰‘何更求解脱乎?’信于言下大悟。”这段问答精神,和慧可乞安心,僧璨乞忏悔是一脉相通的。
604年,僧璨与同门宝月、神定南游罗浮,嘱道信曰︰“有人借问,勿道于我处得法。”道信也南下江西庐山而转双峰,树起东山法门的先驱旗帜。606年,僧璨北返故山月余而寂,“道信奔自双峰,领徒数百,葬大师于所居之处,时人始知道信得法于大师”(房管碑文)。由于他们两人授受之间过于隐秘,虽有隋代文豪薛道衡(540~609)与唐‧法琳为之传制立碑(见《历代法宝记》和《宝林传》),而道宣的《高僧传》却没有为之立传,并说慧可是︰“道竟幽而且玄,故末绪卒无荣嗣。”这就是后人怀疑僧璨是否有其人的原因。
《楞伽师资记》称僧璨“肃然静坐,不出文记,秘不说法”;然不妨碍他唱出达磨禅的《信心铭》的杰作。这篇诗铭吸取了楞伽、般若、华严、涅槃的精要,从实践生活中表现了禅的精神,成为后来禅家学者的语录公案、颂古评唱取之不竭的源泉,可说是禅家文学之极唱。
《信心铭》以四言有韵诗的形式,凡一四六句、五八四字而构成。冒头两句是︰“至道无难,唯嫌拣择。”这里揭示出禅者的最大信心,肯定了禅的理论和实践的最大前提。达磨禅是建筑在般若的“缘生性空”的认识论上,对自然的、社会的、生理的、心理的一切境物,不是否定它而是以最高的理智透过它,以性空的“如”来统一它,即是把客观的、主观的心与境,统一于必然的规律与普遍的真理“如”之中;所谓“心若不异,万法一如”。这“如”,在事物称法性,在精神称佛性,透过理智的反映总称之为“真心”;而僧璨名之曰“至道”。这种皆如的至道,在一切境物上现成存在,所以称“无难”;但一落于主观偏执的“拣择”,便不能反映境物的真相,所以说“唯嫌拣择”。禅的真实功夫,僧璨切实指出︰“不用求真,唯须息见。”一切境物的本身是最真实不过的了,只要偏执的主观妄念不生,自然是“万法无咎”。但是“息见”的功夫不是关门静坐,是从实际丰富生活实践中来克服它︰落于前者的被斥之为“不识玄旨,徒劳念静”的死汉;属于后者的则被赞为“六尘不恶,还同正觉”的有力大人,这种积极精神,在慧可的“即事不牵”和“从事上解脱者气力壮”的法语中已透露出消息,僧璨继承了这精神而发挥得更澈底了。所以中国的禅的思想是富有生活战斗精神的。同时,《信心铭》中还颂出“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华严法界缘起思想,这给与后来禅与华严两系思想交流融合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参考资料] 《景德传灯录》卷三;《历代法宝记》;《宝林传》卷八;《传法正宗记》卷六;《佛祖统纪》卷三十;《五灯会元》卷一;印顺《中国禅宗史》第二章;孤峰智璨撰‧印海译《中印禅宗史》第二篇;忽滑谷快天《禅学思想史》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