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佛教百科全书】

吐火罗语(Tochara)


  属于印欧语族的死语言。曾经通行于塔里木盆地、天山山脉南麓、吐鲁番、焉耆、库车等地。中亚地区佛教文献所用之语文之一。
  十九世纪末迄二十世纪初叶,德国、法国、英国、俄国及日本的中亚探险队发现许多吐火罗语的写本断片,并加以解读。德国学者济格(E. Sieg)、济格林(W. Siegling)等依此语言的特性,而区分为A、B二种方言。A方言(阿耆尼语或东部吐火罗语)的写本仅被发现于吐鲁番与焉耆二地。B方言(龟兹语或西部吐火罗语)的写本除上述二地外,也被发现于库车周围。由此可知,B方言流通范围较广。
  虽然学术界习惯将A、B二种方言总括为吐火罗语,但是经过复杂的命名问题之论争后,已证实其与巴克托尼亚(Bactria)的吐火罗人无关。现存写本属于西北印度‧布拉夫米文字中的一种形态,即以所谓的笈多文字书写,包含若干特殊文字,大致属于六至八世纪。内容以梵文佛教文献的翻译为主,但是在B方言断片中则有医书、木片的通行证、僧院的会计簿、情书、铭记等宗教以外的资料。
  A、B二种方言在音韵组织方面大致无别,都不具备“本来有声闭锁音”。而大部分子音都呈口盖音化。两方言的动词变化均比名词变化显著。大致而言,动词变化是承继印欧基础语的形式。在名词、代名词、形容词的领域中,对性、数、格的区别或表现法上,显示独特的改革。譬如在表理性的名词与表无理性的名词间有不同的变化形式,以及形容词无比较级与最高级的形式等。这几点都颇值得注意。
  玆以“一百”一词为例,A方言是ka|(a|=i)nt,B方言是kente,由此例可知,吐火罗语与希腊语、拉丁语等相同,属于印欧语族中所谓的Centum语群;又从中间受动态的人称语尾带有r,具有与Italic语派、Celt语派、印度‧伊朗语派、Hittite语的共通点,此外,其他特征也显示与亚美尼亚语、Slav语派、Balt语派等有关。由此可知,吐火罗语由于与中亚接触的结果,而含有借自伊朗诸语的单字。
  虽然不知吐火罗语的使用者在未接受佛教以前居于何处;但是,从其音韵组织、文法、语汇中含有非印欧语的要素,可知在其迁移途中曾受到所接触语言,以及在塔里木盆地的先住民语言的影响。
  ◎附︰井ノ口泰淳着‧张桐生译〈丝路出土的佛典〉(摘录自《世界佛学名著译丛》{58})
  现在来看吐火罗语A‧B的使用情形。在一种语言的名称上面加上A‧B这样的符号是很特别的。吐火罗语的研究历史其实也可以说是有关这种语言的命名问题的争论史,可见这种语言的性质是多么的复杂,究竟应该用什么名字来称呼才算恰当?这里暂以A ‧B来区别的两种方言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而且,这种语言与其他的那一种语言具有亲缘关系?这些问题都还没有获得一个明确的答案,像这样未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吐火罗本来指的是阿姆河(流经阿富汗与西土耳其斯坦的边界线)以南、阿富汗北部的地方,所以吐火罗语就应该是这个地方的语言,在开始研究的时候,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地的人完全不知道有这种语言,当专家们开始研究丝路出土佛典的时候,才发觉里面有未知的语言存在,使用这种语言的人究竟怎样称呼自己的语言?关于这个问题,开始的时候议论纷纷,要把这个命名问题的经过情形详细地说清楚是很困难的事,现在仅把有关吐火罗语的问题,大致上已成定说的结论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1)用这种语言所写的佛典和文书类大概是六至八世纪左右的东西,出土地限于东土耳其斯坦的天山北道的库车一带到敦煌之间。
  (2)这种语言与同时代或者更早的近邻的诸语言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反而比较接近远处西方的欧洲各地的语言。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孤立于东方的欧系语言。
  (3)这种语言的本来的名称并不清楚,“吐火罗”这个称呼并不是正确的。因为,这种语言很明显的与刚才所说的吐火罗地区或者住在那里的吐火罗人没有什么关系。所以,照理应该是按出土地,也就是使用这种语言的地方的名字来为这种语言命名的。
  (4)被人取错了名字的这种吐火罗语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从库车到吐鲁番之间广泛地被使用的B方言,另一种是仅使用于吐鲁番、焉耆一带的A方言。所以我们按A方言的中心地焉耆的古名阿焉尼来为A方言取名为阿焉尼语,按库车的古名龟兹来为 B方言取名为龟兹语,我想这样是最妥当的。
  (5)用A方言(即阿焉尼语)所写的全部都是佛典,没有文书类。用B方言(即龟兹语)所写的则除了佛典以外,还出土了文书、记录等世俗的东西。阿焉尼语和龟兹语虽然是具有姊妹关系的两种方言,可是除了在用途上有这样的差别以外,在性质上也不同,龟兹语中残存了比较古的印欧语的形态,文法上也处于未整理的状态,因此我们有下面的推测,阿焉尼语是以龟兹语为基础,为了宗教上的目的(书写佛典),将龟兹语加以整理而形成的。
  [参考资料] 冈崎敬(等)着‧张桐生译《丝路与佛教文化》(《世界佛学名著译丛》{58});《西域文化研究》第四别册〈中央アジア古代语文献〉;E. Sieg、W. Siegling《 Tocharische sprachreste》;E. Sieg《Ubersetzungen aus dem Tochar》;G. S. Lane《Thetochar,Pun-yavantajāta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