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佛教百科全书】
四圣地(梵catuḥ-pīṭha,藏gdan-bshi)
(一)指与释尊关系最深厚的四处圣地︰即释尊之降生地迦毗罗□(Kapilavastu)、成道地佛陀伽耶(Buddhagaya)、初转法轮地婆罗奈斯(Benares)之鹿野苑(Mrgadāva)、涅槃地拘尸那揭罗(Kuśinagara)。《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十八云(大正24‧399a)︰
“汝等苾刍,此地方所有其四处,若有净信男子、女人,乃至尽形常应系念生恭敬心。云何为四?(一)谓佛生处,(二)成正觉处,(三)转法轮处,(四)入大涅槃处。若能于此四处或自亲礼,或遥致敬,企念虔诚,生清净信,常系心者,命终之后必得生天。”
此四处一向被视为圣地,广受佛教徒尊崇,至今仍时有远自西藏、缅甸、锡兰等地前往巡礼者。
其后于此四圣地外,另加鹫峰山、广岩城、从天下降处、祇树园等四处,而成八圣地之说。(参见附录)
(二)指密教的四处圣地︰此有二说,依《大悲空智金刚大教王仪轨经》卷二〈说密印品〉(Hevajra-tantra)之说,系指阇烂达罗(Jālandhara)、奥提耶那(Oddiyāna)、巴鲁那基利(Paurṇagiri)、卡玛鲁巴(Kāmar-ūpa)。但若依《成就法鬘》(Sādhanamālā)卷二三二所说,当指奥提耶那(Oḍiyāna)、普鲁那基利(Pūrṇagiri)、卡玛迦耶(Kāmākhyā)、悉利哈达(Sirihaṭṭa),但同书卷二三四也记载为奥提耶那、普鲁那基利、卡玛鲁巴(Kāmārūpa)、苏利巴达(Srīhaṭ-ṭa)。
若依巴达恰里雅(B. Bhattācharyya)所说,四圣地是密教最风行之地,其中之卡玛迦耶或卡玛鲁巴当位于距今印度阿萨密(Assam)省首府高哈提(Gauhati)数里之处,而悉利哈达位于阿萨密省的悉尔赫特(Sylhet)。普鲁那基利则被视为在今之普那(Poona)地区内,但不确知其明确位置。奥提耶那亦被推定在阿萨密省,密教最初自此地发源,而后风行于印度各地。但别有一说,认为此地当为位于史瓦特(Swat)河流域的乌仗那国(Uḍḍiyāna)。
密教的四圣地之说,源自瑜伽母怛特罗系统的四座(catuḥ-pīṭha)。又,印度教性力(śākta)派也说四座即四圣地,但二说以何者为先,则未能确定。后世复以四圣地为基础,附加其余圣地,如佛教有二十四、三十二圣地等说,而印度教有八、十、十八、五十、百八圣地等说。
◎附︰中村元、肥冢隆合著〈印度佛教的八大圣地〉(摘录自《世界佛学名著译丛》{57})
[八大佛迹] 印度半岛上与释尊生前重要事迹有关联的城市非常多,其中以释尊的出生、成道、初转法轮和入灭(涅槃)等四个地方,最受后世重视,另外再加上舍卫城、王舍城、毗舍离和僧伽施,就成为佛教中有名的八大佛迹。朝礼释尊的八大佛迹,是自古以来每一位佛教徒的愿望,即使是阿育王也不例外,在他就位期间,曾经不遗余力地推行朝礼佛迹的宗教活动。印度对古迹或史料的记载相当贫乏,今日研究佛迹的重要文献,要属中国当时前往印度求法的僧侣们所作的记述。这些留传至今的文献,在佛学的研究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能够补充印度史的不足。其中最重要的文献是五世纪初期,法显所著的《法显传》,以及七世纪中期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这是最具参考价值的两本史籍。
[蓝毗尼园] 根据佛传经典的记载,释尊的诞生地──蓝毗尼园(Lumbini),位于今日尼泊尔境内的洛明达。在这个距离印度国境只有十余公里的小村落,曾发现几个缺少柱头雕刻的阿育王柱,不过迄今尚未作正式的挖掘工作。在阿育王柱上有“伽罗希底文”的刻文︰“诸神所爱的慈祥之王(指阿育王),在就位后第二十年抵此,为纪念释迦牟尼诞生于此而举行祭礼,并且还筑了石栅围住王柱。阿育王特准蓝毗尼园的居民免缴税金,仅需缴纳全年生产所得的八分之一。”这段刻文充分显示了蓝毗尼园确实就是释尊诞生地。石柱北方有座祠堂,堂内安置着象征释尊诞生然而已毁坏殆尽的浮雕。玄奘并没有描述寺院、僧侣情况,可见当时的寺院已经相当荒芜。至于石柱,他说︰“石柱上安置着马的雕像,这是无忧王(即阿育王)所建的。随着恶龙雷电的破坏,这座石柱早已从中折断……。”玄奘称柱头上安置着马的雕像,正确性为何,已不可考。蓝毗尼园是一个宁静、偏僻的小村落,村落北方的喜马拉雅山,雄伟地屹立着。这里的一切给人一种静谧,与世隔绝的感觉,似乎和二千五百年前没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释尊出家前住了二十九年的迦毗罗卫城,其正确位置,迄今尚未考证出来。有人认为,迦毗罗卫城位于蓝毗尼园西方,今尼泊尔境内的底拉乌拉科多。但是,印度考古当局却认为,迦毗罗卫城是位于蓝毗尼园南方的比布拉瓦。
[佛陀伽耶] 位于今日伽耶以南十三公里外的佛陀毗耶(Buddhagaya),是释尊悟道成佛之地。从伽耶出发沿尼连禅河的西岸南下,在河的东方可看见具有两座山峰的前正觉山;据说难陀波罗曾在此地以乳汁供释尊,同时也是释尊渡河的地点。
目前该地的大精舍,是缅甸的佛教徒于1870年代末期整修完成的。该舍总高度约五十二公尺,东面内部安置着金碧辉煌的佛陀雕像,祭坛上供奉着各种鲜艳的花朵,青烟缭绕柱梁,僧侣们诵经的声音也回响在弥漫宗教气息的寺院里。大精舍的正前方有一块如草席般大的木板,供信徒们举行五体投地的祭拜礼仪。
大精舍的西侧有一个金刚宝座,宝座的上方由一棵巨大的菩提树覆盖着。据闻,释尊在此金刚宝座悟道。由金刚宝座上所刻的铭文可以推测出,宝座建于西元前二世纪。大精舍的北方,有个水泥制的平台,台上排列着十九个莲花浮雕。据说释尊悟道后沉思时,由脚下生长出莲花,信徒就根据这个典故而建造莲花浮雕。十九世纪末,考古学家在大精舍遗迹地区,挖掘出无数座奉献塔和大精舍基台壁龛上的佛像,这些大部分是波罗王朝时代的作品。另外,围在大精舍四周的栏栅,如今大部分已经迁往大精舍西南方的博物馆,原来的地方则代以仿制的栅栏。这些栅栏大部分是巽伽王朝时的建筑,少数完成于笈多王朝。
根据佛传经典的记载,佛陀伽耶的大精舍是由阿育王所建。在西元前一世纪初叶建造的巴路特佛塔栏栅柱上,刻有大菩提寺的浮雕,从浮雕的图案可以看出金刚宝座和菩提树被列柱排列成的重阁所围绕。按照玄奘的记述,大精舍在七世纪时很可能已经具有现在的外型。玄奘又如此记载着︰“菩提树的北门外,有锡兰国王创建的摩诃菩提僧伽蓝,此地的僧侣不到一千名,他们孜孜不倦地研究上座部的教义。”大精舍北侧的亚玛新城的遗迹大概就是玄奘所提的寺院吧!目前在佛陀伽耶,有许多来自亚洲各地的佛教徒所建的寺院。每天太阳西下时,西藏的喇嘛就点燃菩提树西侧的明灯,伴着落日余晖诵经,这种景象,令人永难忘怀。
[鹿野苑] 鹿野苑(mṛgadāva)是释尊初转法轮的圣地,位于瓦拉纳西北方约六公里处。印度有关当局把该地东西三百公尺、南北二百公尺划为古迹范围,供人朝拜、凭吊,在一片翠绿的草坪上散布着争奇斗艳的昙华及九重葛。古迹的西南角落有一座法王塔地基。根据玄奘的记载,这座法王塔为阿育王所建,如今基台虽然有些倾颓,但是高度仍然有一百余尺。法王塔的核心部分安置着西元前三世纪用红砖堆砌而成的小佛塔,这座小佛塔曾经扩建了六次。小佛塔的北方,还残留著「根本精舍”的遗址,另外在遗址的西方也曾经挖出阿育王石柱。虽然这些石柱已断裂成数段,但是,安置在柱头上的四只石狮雕刻,至今尚完整的被收藏在遗迹南方的博物馆内。遗迹的东方是达麦克塔,其基部直径有二十八公尺,高约四十四公尺,下段圆筒部分为笈多时代用于装饰浮雕的石板所覆盖。虽然有人认为这座达麦克塔是玄奘在游记中所指的“弥勒受记塔”,但是并没有确切的根据。达麦克塔东方的姆拉甘达库提寺院是“释迦牟尼协会”于西元1931年所建,寺内的墙壁上满布佛传图。
上述佛塔及佛堂的北方是一所僧院,两者间以高墙隔开。在印度的寺院内,佛塔、佛堂的座落处与僧院的所在地,有很明确的界限,因为,前者是供僧侣、俗人礼拜祭祀的地方;后者则是禁止俗人出入的清静之地。当年玄奘访问此地时,据说,有一千五百名僧徒正在那里研习小乘正量部的教义。
目前在遗迹的四周建有许多缅甸人、中国人(包括西藏人)的僧院。僧侣们终日诵念经文,并且举行各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崇拜之意的礼仪,其中以西藏喇嘛的仪式举止最引人注目。
[舍卫城] 古代著名的城市舍卫城(Sravasti),和郊外的祇园精舍,正是今日巴朗布鲁车站西方约十八公里的沙特‧马特遗迹。这块原本属于祇陀王子的园林,由“给孤独长者”(须达的尊称)用足以铺满园林的金币购得,在园中建筑了祇园精舍,并且将之捐赠给僧团。五世纪初,法显造访精舍时,该僧院尚称完整;但是至玄奘访问此地时,根据其记载已经荒芜不堪。位于遗迹北半部第二寺院的遗址,一般人都认为是祇园精舍的原址,但是迄今没有确实的证据。
在沙特东北方两公里外,用土墙围住的马特地区,就是古代一般所称的舍卫城。长约五公里的土墙内,如今已杂草丛生,当中只有两座用砖块筑成的巨型遗迹,除此之外,传说中的波斯匿王朝之盛况,已无蛛丝马迹可循。舍卫城也是释尊生前经常停留之处。据说他曾在此地说服其他宗教的修行者,因此佛教美术中,时常以佛陀现身的“舍卫城说法”为主题,以阐扬释尊的伟大。
[僧伽施] 传说释尊从祇园精舍升上忉利天后,先是向他的生母摩耶夫人说法,然后带著「梵天”和“帝释天”二神,降临僧伽施(Sankassa )。有关“从天降下”的事迹,曾记载在佛教的经典和法显、玄奘的游记里。僧伽施被认为是法尔卡巴德西方约三十公里外的“圣基沙村”。不过,也有人抱着怀疑态度;因为在法显和玄奘的记述中,僧伽施竖立着刻有狮子雕像的阿育王柱,但是实地挖掘的结果,却出现雕刻着大象的柱头。因此,后者主张僧伽施应该是在圣基沙西北方的比提亚里附近,只是这种说法也没有具体的根据。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圣基沙村附近曾经发现类似佛塔和僧院的遗迹,有待进一步的调查。
[王舍城] 王舍城(Rajagṛha)是昔日摩揭陀国的首都,位于巴特那东南方约一百公里的地方。释尊旅居王舍城时,当地的政治、宗教大权操在频婆娑罗王及其子阿阇世手中。王舍城也是耆那教第二十世祖姆尼‧斯斐拉塔的诞生地,因此被视为耆那教的圣地。
为丘陵所环绕的旧城(上茅宫城),和北方的新城之间残留着许多古代的遗迹,藉着玄奘的记述,我们可以了解这些遗迹的历史。这些遗迹中,变迁年代较为明确的要属灵鹫山。在旧城东方查塔山的山麓有一块奇岩,周围尚有诸多建筑物的遗迹,一般人都认为该地是大乘经典的说法处。考古家于西元1953至1954年曾在灵鹫山至旧城的道路途中挖掘出石头堆砌的地基,据说此地基是释尊时代的名医──耆婆──的芒果园遗址。另外,传说中的频婆娑罗王被幽禁的牢房遗址,则坐落于南门内,由这个牢房遗迹,可以远眺灵鹫山。另外,释尊镇压叛徒提婆达多所放出的野象,即所谓的“平伏醉象”事迹,据说就是发生在王舍城。
现在的王舍城最热闹的地方,是旧城北方瓦伊巴拉山麓下的温泉。印度教寺院建在温泉区。除了内部壁龛供奉着各种神像外,信徒还可以自石雕动物口中接获泉水,擦拭身体。根据玄奘的记述,当地的土著传言温泉是“发源于喜马拉雅山上的‘无热恼池’,伏流了相当长距离之后,在伊巴拉山山麓流出地面”。伊巴拉山西边有一座天然洞窟,据说这座天然洞窟就是当年举行第一次佛典结集的七叶窟。
王舍城北方约十一公里的地方,遗留有五至十二世纪间相当著名的那烂陀寺的遗迹。遗迹的范围南北六百公尺、东西三百公尺,其中以八个外形几乎相同的僧院作南北向的排列。南方还有两座僧院。遗迹中有五座显著的佛堂,其中最有名的是位于西南角的第三佛堂遗址。
玄奘在那烂陀寺住了五年,跟随高僧戒贤大师学习《瑜伽师地论》。当时,那烂陀名噪一时,曾有数千名僧徒聚集此地研习佛教经典,这些僧徒都是才能高,素行良好,而且都过着严守戒律的清静生活。七世纪后期,义净在《南海寄归内法传》中,对那烂陀寺的外貌和僧徒的生活,有很详细的记述。西元1951年,印度比哈尔州州政府在遗迹的东南方,建造了一座新那烂陀大僧院,吸引了亚洲各地醉心佛学研究者聚集一堂,共同切磋佛教的浩瀚哲理。
[毗舍离] 毗舍离(Vaiśālī)是里查维族的城市,位于哈基普尔北方三十公里的巴山罗村附近,据说该地是“猕猴奉蜜”(猕猴在释尊钵中奉献蜂蜜)的地方,同时也是耆那教教祖摩诃毗罗的诞生地。玄奘时代的毗舍离,僧徒寥寥无几,城墙亦倾颓不堪,目前并没有任何明显的遗迹可资凭吊。
在拉萨‧毗舍离‧卡‧甘都城遗址北方三公里外的科佛亚村,发现竖立刻有狮子的石柱,从石狮的形状可以看出,那是模仿西元前二世纪阿育王柱的建筑物。西元1958年,在都城遗址西北方一公里处,挖掘出佛塔的遗迹。这座佛塔先后被扩建四次,最初建造的年代很可能是孔雀王朝以前,这大概是佛陀入灭后,所建造的最古老的舍利塔之一。
[拘尸那城] 佛陀入灭之地──拘尸那城(Kusinara),位于伽西亚城近郊,科拉库布尔东方五十四公里的地方。西元1876年,考古学家在白墙西面的涅槃堂里,挖掘到一具约六公尺长的大涅槃像。这具横躺的涅槃像头部朝北,身披袈娑,脸涂金泥,看来还非常新,从台座的刻文得知是五世纪的作品。由各地佛教徒所捐献的幢幡以及伞盖(显扬佛、菩萨威德的器具),也把整个涅槃堂点缀得更加庄严肃穆,堂内的鲜花和香火终年不断。涅槃堂于西元1876年曾经整修过,西元1956年,为了纪念释尊逝世二千五百年,又特别重新整修,虽然和四周围的废墟形成强烈对比,但是由于这儿不是普通的遗迹,所以目前仍然香火鼎盛,每年都举行各种祭典活动。涅槃堂的前面栽种沙罗树,树干笔直,树皮泛白,树叶比柿子树叶稍大。遗迹东南方的拉姆巴尔,也有佛塔遗迹,据闻此处就是举行释尊遗体火葬仪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