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佛教百科全书】
无明(梵avidyā,巴avijjā,藏ma-rig-pa)
烦恼的别名;指于法无所明了。“明”是智慧、学识。因此,“无明”的语意就是无智。
此外,有将一切烦恼通称为无明;或将迷于真如本际之理,特称为无明;或将不能明了抉择、解了诸法事理的烦恼,称为无明(即痴烦恼)。吉藏《法华经疏》卷八,立通别二途,就通义而言,一切烦恼皆有闇惑迷理之义;就别义而言,无明烦恼迷于本际,集起生死。
由此可知,有关无明的解释不止一途,此因宗派、场合不同所致。今择其中较为主要者,略述如次︰
(1)俱舍宗、唯识宗之说︰此二宗皆以无明为痴烦恼。根本烦恼之一。即迷闇于种种事理而不能明了抉择。此无明烦恼,一切烦恼起时,必以之为本,故其作用甚广。若加以分类,可分为相应无明、不共无明等二类。此中,唯识家更将不共无明分为恒行、独行。独行中又分主独行与非主独行。但就心所的分类而言,俱舍家以此为大烦恼地法之一,唯识家以为根本烦恼之一。
又若以无明为十二因缘之第一支而言,则俱舍家以为无明系宿世烦恼之总称,而唯识家仅指与第六识相应的分别无明。
(2)《起信论》之说︰《起信论》称此为不觉。即(大正32‧585a)︰“此识有二种义,(中略)一者觉义,二者不觉义。”“觉”分为本觉、始觉,“不觉”分为根本与枝末。根本无明是最极微细的动心、一念起动之刹那。例如有人暗夜见杌木,不了彼乃杌木而心动。此一念起动之心又称“不如实了达真如法一”或“以不达一法界故忽然念起”。至于枝末无明,是指进而更起“彼是人?是杌?”之分别,作法执、我执、善恶业等,沉沦于苦海。亦即以三细六粗为枝末无明。此等惑、业、苦皆以彼一念起动之心为根本,因此,以彼为根本无明,以此为枝末无明。但是三细中之业相,正是一念起动之心,与所说之根本无往全同其旨趣,故称之为根本业不相应染。若离乎此,就是始觉的究竟,是所谓始本不二之境界。又转相及现相皆是“王所未分”之微细惑,因此,对其次的六粗而言,它是根本的。
大致说来,《起信论》的根本无明、枝末无明计有三重。即{1}以忽然念起的无明为根本,三细以下为枝末;{2}以三细中的业相为根本,转现以下为枝末;{3}三细皆为根本,六粗为枝末。如是义门重重,自在无碍,系因《起信论》乃以根本、枝末为一惑之粗细,与法相宗依别体之惑论本惑、随惑,大异其趣。因此,《起信论义记》卷中(本)云(大正44‧256a)︰“若约诸识分相门,本觉本不觉在本识中,余二在生起识中;若约本末不二门,并在一本识中。”
(3)天台宗之说︰天台宗以无明为三惑之一,指迷于非有非空之理而障中道之惑。三惑为空、假、中三观所破;即以空观断见思,以假观断尘沙,以中观断无明。若配于五十二位,初信断见惑,二信至七信之间断思惑,最后之三信尽尘沙,初住以上断无明。又,无明分为四十二品;在等觉之后心,妙觉智现前而断尽者,称为元品无明、无始无明或最后品无明。然此系傍附于别教所作之大略分别;若实论断证,则是三惑同体,三观一心,前后无有次第。如《摩诃止观》卷六云(大正46‧80b)︰“就文字论,乃当如此,意则不然。见思即是无明,无明即是法性,见思破即是无明破,无明破即是见法性。”《止观辅行传弘决》承此意云(大正46‧347b)︰“若论元意,一见一思无非法界,不同次第,(中略)若从文说,见思障真,无明障中;若从意说,见思之外,无别无明。无明体性既即法性,当知见思亦即法性。”由此乃可知三惑同体、三惑同断之旨。
因此,别圆二教虽同断三惑,但别教以三惑之体不相即,圆教以三惑同体,而有粗、中、细之别。又,别教以为三惑系异时断,而圆教则认为三惑系同时断。
◎附一︰〈无明〉(摘译自《佛教语大辞典》)
(一)(梵avidyā)指最根本的烦恼。迷的根源。十二因缘的第一支,是带来生、老、病、死等一切苦的原因。无明若灭,吾人之苦即可消灭。
(二)指说一切有部所说的大烦恼地法之一,唯识学派以之为根本烦恼之一。又称痴烦恼。指由于迷妄而不能理解真实的事物。分为与根本烦恼相应而起的相应无明,以及单独而起的不共无明。
唯识学派另分无明为随眠无明与缠无明。前者指常随有情,隐眠于阿赖耶识中的无明种子。后者指无明之现行,系缚众生,系着生死使之不得出离。
(三)指不能了达唯一绝对之心的真相,与心的本性不相应,忽然生起种种烦恼。《大乘起信论》云(大正32‧577c)︰“以不达一法界,故心不相应,忽然念起名为无明。”
(四)(梵abhāsvara)即“不明白”之意。
(五)《部执异论》谓︰无明与无知同义。为五事之一。
(六)天台宗所谓三惑之一。即迷于非有非无之理而妨碍中道之惑。中观所断的对象,分为四十二品。
◎附二︰印顺《辨法法性论讲记》(摘录)
众生所以有生死,由于“无明”,这是佛法所公认的。什么是无明?无明是蒙昧错误的认识。我们对宇宙人生没有体悟得到真理,所了解到的,都是虚妄错误,不实在的。由于这样,我们常在错乱、颠倒中,起烦恼,造业,受生死,一生一生的生死不了。所说虚妄、颠倒、错误的根本,究竟是什么?唯识宗给我们指示出来︰我们的无明──最根本的错误,就是觉到心物对立,好像心外有客观实在的世界,离外界而有内心。错误由于虚妄分别,成了生死的根本。我们每个人都觉得心在内,境在外,山水在外;外物是与心无关,自己就是这样的。大家都为无明所蔽,都有根本错误,所以谁也解决不了生死,谁也不得究竟解脱。
◎附三︰T. R. V. Murti着‧郭忠生译〈无明〉(摘录自《中观哲学》第九章)
“绝对”本身是不可定性的(空);任何思惟范畴概念盖不能适用于它,而我们日常经验所见闻觉知的种种“有颜色的形象”,完全是无明加诸于“绝对”的妄见。无明是表象的“因”。如果说“绝对”是究竟的真理(真实谛,paramarthā satya),则无明即是属于表相──世俗法,甚至可说就是世俗法本身。
无明障碍“真实”,并由此而产生那不真实的表相。《大乘稻秆经》(śālistamba Sūt-ra)称无明是“不知真实”(non-apprehen-sion of the Real,梵tattva apratipattiḥ)的一种“妄知”(mithyā pratipattiḥ)。所以无明有两种作用︰(1)挂碍性(āvaraṇa)──障碍事物本来的面目。(2)构作性──发生虚妄所知(asatkhyāpana)。这种看法与吠檀多的“无明观”相当。吠檀多亦认为无明有两种功能︰障覆(avṛti)、创发(vikṣepa),这二种功能是相互关连的,没有“不知真实”,即没有“妄知”,反之亦然,如果我们拥有真知,则虚妄根本无由生起。
中观认为无明的本质乃是我们根深蒂固的耽溺于概念构作(saṅkalpa)的习气,“真实”是无定性的(空),而以思惟模式来看“真实”就是无明,譬如把“真实”当作“实体”(我)、一或多、常住(śāśvata)、断灭(uccheda)、“有”(astitva)、“无”(nāstitva)等等都是颠倒妄见(viparyāsa)的形式之一。
说一切有部与经量部(Sautrāntika)谈到无明则认为把独一、常恒、普遍等等范畴加诸于本来是多元的、无常的、各别的,这就是无明。在此一系统之中,“真实”与那“无常流变的模式”(changeing mode)──即所谓的“法体”合一。无明是“萨迦耶见”(satkāyadṛṣṭi)在个别的无常的个体(无我法──anātma dharmas)之上加了实体、独一、常恒等等属性。吠檀多的无明观恰好与此相反︰“真实”是常恒不变的“纯粹存在”──即“我”,它在一切时中均无变化、无差异,是独一的,而所谓的“无明”就是将那本质上不可分、无有差异可言的整体强割裂为“你”、“我”等等区分。唯识宗认为“真实”即“净识”(vijñaptimātratā),它没有能知与所知所取(grāhadvaya)的二元性,而无明就是把外在的表相认为是一独一存在的个体,而与“识”没有关系。
中观学派则认为︰差异、同一都是无明,一多、常恒无常、主观客观都是不真实的,它们相互关涉,彼此相连,所以同样是不真实的。“真实”全无定性,而妄想把它与存在(指“有”)、转化、“识”等等强拉在一起,使其合而为一,这全都是妄想分别。所以龙树说︰“把无常当作是常,这种看法既是虚妄见,为什么把不可定性者当作无常者,就不是虚妄见呢?”
阿毗达磨、吠檀多、唯识等以特有的概念来看“真实”,中观则认为这些看法还是无明,不得究竟真理。此三家固然也提出各自的无明观,而且彼此又不同,这已如上所述,但是中观所说的无明较之更来得广泛、普遍。只要是“概念化”即是无明,而理性乃是概念化的功能,所以它就是无明。
阿毗达磨佛教认为萨迦耶见(“实体见”)是无明,而唯识宗认为“外境为实”(bāhya or viṣaya-dṛṣṭi)是无明,吠檀多则主张“差异见”(bhedadṛṣṭi)为无明。中观则认为一切“见”都是无明,“见”(dṛṣṭi)就是分别妄想,而分别妄想就是妄加一些不实的标志于某物之上。
关于无明与理性之间的关系,中观认为︰无明源于那松散随意的注意力──亦即是漫不经心,随意而发的曲解事物,这一种“散乱心”像蝴蝶一样随处乱飘,不能制心一处,随意的执著于每一事物,它表现出来的就是我们通常所谓的︰比较、差异化、认同、综合各类的事物,亦即以“关系”来看诸事物,这种“关系见”仅能获得表相。而般若却是志不纷、制心一处,以获得如实知见──就事物本来的面目而认识事物。
无明是无始以来即存在,因为现象界的存在并没有可确定的极限,而且连续不断之现象存在(saṃsāra──指轮回世间)必须有无明及其伴随的烦恼存在。无明虽然是无始的,可是却可以有终端,我们不能说凡是“无始”的即没有终端,树芽是由种子而有,而树芽成长以后开花结果,又出种子,如此循环,而何者是最先并没有办法确定,但是种子、树芽、花果等都可能被火或其他因缘毁坏──结束其循环。同理,无明及各种烦恼──现象界的根源会被般若智慧的火花燃烧殆尽。
那么无明的本质为何呢?无明是实在的呢?还是不实在的?实在论者主张︰无明为引发“虚妄行相”的本源,所以其本身不能为不真实的。梦中之物固然是不真实的,但是做梦的行为与那构成梦中之物的心理条件应该是真实的。如果无明本身是不真实的或是不存在的,那么它如何能成为表相之因呢?根据此一论证,则不仅无明是真实的,而且其“因果律”也应该是真实的。甚至连那唯识宗的绝对主义,“心”(citta)本质也具有两种真实的功能──最初烦恼的生起与后来烦恼之净化。此一论证意味着解脱与系缚都是真实的,他们认为如果这一些不是真实的,则人类的精神生活即成为不可能。系缚是由无明与其他烦恼引起的,如果这种生起的过程是不真实的,无明如何产生其影响力呢?关于这一点说一切有部与唯识宗的看法并不一致,虽然此二者认为︰此一历程确实是真实的,但是后者认为烦恼之生起与净化纯是吾人内心的功能,而前者却认为这都是由心理以外的因素所引起的。
中观学派认为︰无明本身是不真实的,无明是一种迷幻(māyā),如果无明是真实的,则其所生之物亦必然真实的,如此一来则根本谈不上改变现有的世间,任何的努力均于事无补。龙树说︰“若烦恼性实,而有所属者;云何当可断,谁能断其性。若烦恼虚妄,无性无属者;云何当可断,谁能断无性。”(《中观论颂》〈观颠倒品〉)前一颂的颂文比较易解,后一颂则是︰假定说“烦恼”是虚妄的,没有它的实在性,也“无”有它的所属,这岂不是空无一切的烦恼,怎么说可断呢?假使说是“可断”,试问︰又是“谁能断”这“无性”的烦恼呢?如第二头是无的,谁能斩刽它呢?所以连同上一颂文,我们由此可以看出中观学派的正解︰如果要有烦恼可断,这烦恼必是无自性的;无自性的烦恼,在缘起假名中,又是必有的。可以从缘生起,有他的作用,也是属于假名的众生所有。这样的观破烦恼、离系烦恼才是正观。
至于另一主张︰无明应该是真实的,它才能散发其影响力,不真实的决无法产生任何事物。笔者认为︰不真实者亦能产生影响力,而且甚至连那错误的“添附”──即错把某些性质加诸于某事物之上,它都有相当的效力。根据《宝积经》(Ratnakuṭa Sūtra)所载,有五百位比丘听了佛陀甚深的教法之后“心不信解、不能通达,从坐起去”。于是“佛即化作二比丘,随五百比丘所向道中”,经过此二比丘的诱导劝解,这五百比丘终于受教得脱。《宝积经》是一部阐述中观思想的佛典,它在讨论一些理论之后,加上这一段说明不是没有意义的。
因果或其他相关的“关系”(如高下、前后)根本上只能求诸于表相、现象界,这正是不真实的标志。
关于此点,中观学派与吠檀多的“无明观”非常接近,无明是无始存在的,而唯有真知才能击破无明。无明的“不可定义性”(non-difinability,梵anirvacanīyatva )说明了无明之存在仅有“认识论上的地位”(episte-mic status)。吠檀多亦如中观学派认为不真实者亦可以有作用,可以产生影响力,而“因果律”并不是判定“何者为真实的”之标准,反而是“不实的”之标志。
但是吠檀多特别着力于讨论无明的“依止”(aśraya)与“所知”(viṣaya)。无拓于“纯粹存在”、“梵”,因为它不能属于较低级的存在(惰性存在者──jade avaraṅa-kṛtyabhāvāt);只有一个能认知的心识才可能有无知的情形,而该心识仅能为“纯粹存在”,因为纯粹存在乃是没有差异性,且是普遍的存在,而无明的功能正是在刺激引起差异的生起,个别的、特殊的存在即已假定其存在着各有不同的差异。所以无明不能属于(依止)个别的、特殊的存在者;而无明的“所知”是“梵”;因为当我们知道“梵”的真面目时,即是除去无明的“所知”的时候。无明的“依止”与“所知”是分不开的,一切的无明基本上都是“自我无知”(self-ignorance),而一切的认知都是“自我认知”(self-know-ledge)。
中观本着反思辨的倾向,拒绝涉入讨论“谁无知?”等等的问题(即无明之依止等等的问题)。龙树在《中观论颂》〈观颠倒品〉第二十三中说到︰“可着著者着,及所用着法;是皆寂灭相,云何而有着?若无有着法,言邪是颠倒;言正不颠倒,谁有如是事?”什么是颠倒呢?就是因为无明──不能正确的如其法相而了知思考;不能“如实知见”,所以就执着境相;由于执著于所知境的外相,就会生起妄想分别;由于妄想分别,就生起贪瞋痴等颠倒烦恼。所以龙树菩萨在〈观颠倒品〉一开头就说︰“从忆想分别,生于贪恚痴;净不净颠倒,皆从众缘生。”反过来说,颠倒与否的产生主要在于是否有执着,而谈到执着,就必须谈到︰
(1)“可着”,这是所执着的境界,即是无明的所知。
(2)“著者”,是能着的人,即是无明的“依止”。
(3)“着”是在生起执着时的著相,就是无明不能“如实知见”时的那种“窘状”。
(4)“所用着法”,是执着时所用的工具,就是无明用以吸取外境的六根。
吠檀多等学派认为要有这四者,即有无明,有了无明就会有颠倒。但是中观学派认为︰透过辩证智慧的观照,此四者都是“寂灭”离戏论,也就是说此四者是没有实在性的,是相依互存、彼此关涉的,既然“无有”真实的“着法”可得,我们就不能说“邪”执“是”错误的“颠倒”,而“正”观是正确的“不颠倒”,在那无自性的智慧观照之下,到底是谁有这种颠倒不颠倒的事呢?
◎附四︰〈十一殊胜〉(摘译自《望月佛教大辞典》)
十一殊胜,指无明的十一殊胜事。《唯识论述记》卷八(末)就此十一殊胜云(大正43‧527b)︰“一切烦恼皆能发业,而无明力发业用增胜余烦恼,以具十一殊胜事故,(中略)如缘起说。”即(1)所缘胜︰谓无明遍缘染净。(2)行相胜︰谓无明能隐真显妄。(3)因缘胜︰谓无明为惑业之生本。(4)等起胜︰谓无明能发起能引(行支)、所引(识等五支)、能生(爱等三支)、所生(生等二支)之缘起法。(5)转异胜︰谓无明与随眠、缠缚、相应、不共四者转起之相用殊异。(6)邪行胜︰谓无明迷于谛理而起增益(有执常见)、损减(空执断见)之行。(7)相状胜︰谓无明微细自相遍于爱与非爱之共相而转。(8)作业胜︰谓无明能作生死所依之事业,亦能作障碍涅槃之事业。(9)障碍胜︰谓无明能障碍胜法(无漏有为)、广法(无漏无为)。(10)随转胜︰谓无明能从三途随转至有顶。(11)对治胜︰谓无呻有漏智所对治,而为见修二道之无漏智所对治。
◎附五︰〈根本无明〉(摘译自《望月佛教大辞典》)
根本无明(梵mūlāvīdyā,藏ma-rig-pa-dṅos-gshi),又名根本不觉、无始无明或元品无明。即众生烦恼之根本、迷妄不觉之心。为无始以来,众生流转生死的根元。《胜鬘经》〈一乘章〉云(大正12‧220a)︰
“世尊,心不相应无始无明住地。世尊,此四住地力,一切上烦恼依种,比无明住地,算数譬喻所不能及。世尊,如是无明住地力,于有爱数四住地,无明住地其力最大,譬如恶魔波旬于他化自在天,色力寿命眷属众具自在殊胜。如是无明住地力,于有爱数四住地其力最胜。恒沙等数上烦恼依,亦令四种烦恼久住。阿罗汉、辟支佛智所不能断,唯如来菩提智之所能断。”
《大乘起信论》云(大正32‧577c)︰“以不达一法界故心不相应,忽然念起名为无明。”又云(大正32‧577a)︰“不觉义者,谓不如实知真如法一故,不觉心起而有其念。”此即说无明住地力最大最胜,能为恒沙上烦恼之依,也能令四住地烦恼久住,此唯有如来之智始能断之,二乘智尚不能断。又,《大乘起信论义记》卷下(本)云(大正44‧267a)︰“根本无明最极微细,未有能所王数差别。”又云(大正44‧267a)︰“唯此无明为染法之源,最极微细,更无染法能为此本,故云忽然念起也。如璎珞本业经云,四住地前更无法起故,名无始无明住地。是则明其无明之前无别有法为始集之本,故云无始。即是此论忽然义也。”此意谓《起信论》忽然念起之说,与无始无明住地同义。
法藏在《大乘起信论义记》卷中(本)云(大正44‧256a)︰“又由无明中覆真义,真如中隐体义,从此二义得有根本不觉。”法藏认为真如有不变、随缘二义,无明也有“无体即空”与“有用成事”二义。真如之“违自顺他”也有二义,即“隐自真体义”与“显现妄法义”。而无明之“违他顺自”则有“覆真理”与“成妄心”二义。其中,由真如之“随缘义”与无明之“有用成事义”而成生灭门,又由无明之“覆真理义”与真如之“隐自体义”而有根本不觉,由无明之“成妄心义”与真如之“显现妄法义”而有枝末不觉。
◎附六︰〈枝末无明〉(摘译自《望月佛教大辞典》)
枝末无明,即自根本无明生起的枝末染心,又名枝末不觉。《起信论疏笔削记》卷三云(大正44‧309b)︰“于中有根本枝末之异,枝末复有三细六粗。”此谓依根本无明而生业相、能见相、境界相等三细,及依境界缘生智相、相续相、执取相、计名字相、起业相、业系苦相等六粗,总谓枝末无明。然法藏《大乘起信论义记别记》云(大正44‧291c)︰“约惑者,三细中是根本无明,是法执中细惑;后粗中,前二是枝末无明,法执中粗惑,后四是人执惑也。”此以三细为根本无明,六粗中之智相、相续相二者为枝末无明。
[参考资料] 《杂阿含经》卷十二;《长阿含》卷十〈大缘经〉;《大毗婆沙论》卷二十三、卷二十五;《瑜伽师地论》卷二十五、卷五十八、卷八十四;《成唯识论》卷八;《大智度论》卷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