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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阿含经(梵Saṃyuktāgama,巴Saṃyutta-nikaya,藏Yaṅ-dag-par ldan-paḥi luṅ)


  五十卷。刘宋‧元嘉二十年(443),中印三藏求那跋陀罗译。收在《大正藏》第二册。此经的别行本传入中国颇早,初期(从汉末到晋末)的译家如安世高、支谦、竺法护等,都相继翻译。后来唐代玄奘、义净,宋代法贤、法天、施护等,也续有另本的重译。现存别行本有《水沫所漂经》等三十种之多。对这些另本而言,五十卷本也可称为《大本杂含》。此外,还有三秦时代(350~431)失译的《别译杂阿含经》十六卷,相当于大本的第四、二十二、三十二至三十六、三十八至四十、四十一后半卷、四十二、四十四至四十六、四十八至五十各卷。
  本经题名“杂阿含”,古来有解释为杂碎难持(见《分别功德论》卷一),也有解释为对四众、天子、天女等的杂说(见《五分律》卷三十、《四分律》卷五十四),也有解释为文句、根、力、觉、道等杂(见《摩诃僧祇律》卷三十二),都不见得很正确。唐代义净在所译《毗奈耶杂事》内,曾译此经名为《相应阿含》(见卷三十九),表示本经系随事义的相应而集成各别品类。但本经实际的编纂,仍以各类相应的经,依着方便而夹杂排列(如佛和弟子所说相应,从能说人而言应安放在篇首,但经文却随宜夹杂于种种事相应之间等),次第不顺,所以有“杂”的意义。这是《瑜伽师地论》卷八十五对它的解释,最为恰当。所以玄奘翻译本经名仍为“杂阿含”。
  本经结构,据姚秦时僧肇所撰〈长阿含经序〉,应有四分十诵。但写刻本品目不全,仅有〈诵六入处品〉第二、〈杂因诵〉第三、〈弟子所说诵〉第四、〈诵道品〉第五等四个品目,其余的都阙失了。又本经译出以后,即未经过好好地整理,卷次紊乱,兼以经文繁短,依《大正藏》编号,约共一三五九经(《大正藏》本对该经一一编号,合成一三六二经。其中第二十三和二十五两卷原已佚失,后人误收西晋‧安法钦译《阿育王传》、梁‧僧伽婆罗译《阿育王经》的部分,以及另一典籍共三经,故《杂阿含》实为一三五九经)。间有颠倒,是以向来学者大都视本经为无次第可言。二十世纪初,日人姊崎正治曾对勘巴、汉文四《阿含》,发表〈汉文四阿含〉一文,认为《杂含》当分为八诵六十二部(最初发表于《日本亚细亚杂志》三十五卷,1908),其说亦出之假定,缺乏根据。以后经中国学者从唐译《瑜伽师地论》内,探索到本经依佛说九事(有情事、受用事等)而编辑的体例,并用《瑜伽》中大段引释本经的摩呾理迦详细对勘,刊定本经确为四分十诵,并改正写刻本的卷次,恢复原状(详见吕澄撰〈杂阿含经刊定记〉,载《内学》第一辑,1924),其名目、卷次,大体如下︰
  (1)〈蕴、处、因缘相应分〉(所说分的所了知部分),计六诵︰〈五取蕴诵〉第一(《经》第一卷以下)、〈六处诵〉第二(旧题〈六入诵〉第二,《经》第八卷以下)、〈缘起诵〉第三(旧题〈杂因诵〉第三,《经》第十二卷)、〈食诵〉第四(《经》第十五卷以下)、〈谛诵〉第五(《经》第十五、十六卷)、〈界诵〉第六(《经》第十六、十七卷)。
  (2)〈佛弟子所说、佛所说相应分〉(能说分),计二诵︰〈佛弟子所说诵〉第七(旧题〈弟子所说诵〉第四,《经》第十八卷以下)、〈佛所说诵〉第八(《经》第二十二卷以下)。
  (3)〈道品相应分〉(所说分的能了知部分),一诵︰〈念住等诵〉第九(旧题〈诵道品〉第五,《经》第二十四卷以下)。
  (4)〈结集相应分〉(所为说分),一诵︰〈八众诵〉第十(《经》第三十五卷以下)。
  本经是印度北方所传四《阿含经》中的一种,重在说明各种禅观和它的效果,所以为修禅者所专习。其各诵所说法义,颇多彼此重复之处,以下只略说其主要内容。
  第一分,〈五取蕴诵〉第一(依〈刊定记〉,旧本《经》卷一、十、三、二、五,共五卷,一一二经,此依《大正藏》编号计算,下并同),主要内容为依无常、苦、空、无我四门正观五蕴,如实了知,于色等诸行起厌离想,心得解脱。又反覆教导,应如实观察五蕴、蕴集、蕴灭、蕴灭道迹(卷十第四经),如实知蕴爱味、蕴过患、蕴出离(卷一第十三经)以上为七处善。观察蕴、界、处,思惟其义,是为三种观。
  更分析五取蕴是本行(先业烦恼)、所作(今所生起诸行)、本所思愿(后有爱)所集,彼法灭故是名为灭,非永无相。世人颠倒,依于有无二边,惟如实正观世间集(缘起)者则不生世间无见,正观世间灭(性空)者则不生世间有见;是以如来离于二边,说于中道,所谓此有故彼有,谓缘无明有行,乃至老病死等苦集,此无故彼无,谓无明灭则行灭,乃至老病死等苦灭(卷十第七经)。凡愚于非所应求诸老病死而反生起,于所应求所谓涅槃不如实知,闻说无我、我所,妄生怖畏(卷三第九经)。
  见有我者,一切皆于色等蕴为取所缘,无明所盖,不知苦际。应于诸行,依止无我见发其胜解,无明触灭,明触觉起,于色等舍而不取,寂灭而住,则欲贪断,正向灭尽,自证我生已尽,乃至自知不受后有,不起诸漏,心得解脱(卷三第五经)。此中以欲贪不现行名断,以超越随眠,永离欲贪名心解脱。若于五蕴取着,生于爱恚,名有漏法,反此名无漏法(卷二第二十三经)。
  又说如来为法根、法眼、法依,附辨如来与慧解脱阿罗汉同分、异分(卷三第七十四经);说比丘当善思惟,观察于心,心恼故众生恼,心净故众生净(卷十第十二经),都孕含了以后教义上的进一步发展。又载佛自说,我如法语,不与世间诤,而世间盲无目者不知不见,乃与我诤(卷二第五经);及萨遮尼犍言色等是我,佛问︰汝于色等能为主宰,悉得自由否?终于默然不答,从佛教法(卷五第八经)等,可略见佛化外道事迹。
  〈六处诵〉第二(旧本《经》卷八、九、四十三、十一、十三,共五卷,一三一经),主要内容为尊者罗睺罗问︰云何知?云何见?于内识身及外一切相,令我、我所、我慢、使系着不生(卷八第十一经)。又略示应超越二法,断诸爱欲,转去诸结,离诸相,寂灭解脱,究竟苦边(卷八第十九经)。此中以眼、色等为二,缘眼、色生识,三事和合生触,触生受,若于此受的集、灭、味、患、离不如实知,即种植增长诸恶不善法(卷八第二十八经)。而非眼系色,非色系眼,于其中间起欲贪则是其系(卷九第二十经),故说内六入处是一边,外六处是一边,受是其中,爱为缝紩(卷四十三第一经)。眼见色已,爱念染着贪乐,起身口意业,是名为海,一切世间悉于其中贪乐沉没(卷八第三十经)。是故应善守护根门,常摄其心,住身念处。举龟见野干觅食,即便藏六喻,勉诸比丘常当执持眼律仪住,于律仪及非律仪应善了知(卷四十三第三经),于六触入处极生厌怖,内心安住,制令一意。更举四蛇、五怨、六贼喻(卷四十三第八经),勉善备资粮,作所应作。又说内六入处名为世间,诸触受若苦、若乐、若不苦不乐,一切是危脆败坏法,名为世间(卷九第五经)。如实知眼空(有为空)、常恒不变易法空(无常等)、我我所空(无为空),此性自尔,名为世间空(卷九第四经)。虽于外事中依俗谛假名说有果及有受者,而眼生时无有来处,灭时无有去处,不实而生,生已尽灭,有业报而无作者,当知是名第一义空(卷十三第三十一经)。如是如实了知,名圣弟子到世间边,知世间,度世间,究竟苦边(卷九第六经)。又载佛教弟子二十亿耳于修习中应善发起平等精进,举有名的善弹琴喻,说精进太急增其掉悔,太缓令人懈怠,应如善调琴弦,不缓不急,然后发微妙和雅音,当平等修习摄受,莫着,莫放逸,莫取相,是名善修(卷九第二十五经)。又举渡灰河喻(以灰河南岸极热,喻内外六入处)说菩萨诸正行道以及道果胜声闻乘、为无有之义(卷四十三第十二经)。
  〈缘起诵〉第三(旧本《经》卷十二、十四、十五的一部分,共约二卷半,三十九经),主要结集佛所宣说,昔未成道时,观一切世间皆入生死(卷十五第二经),依正思惟,始从生死次第逆观苦集二谛缘起道理,复以善方便观灭道二谛,知何法无故则老死无,何法灭故则老死灭。如游旷野,披荒觅路,忽遇故道,随行前进,入故城邑,圆观清净,丰乐安隐。于老病死及其集、灭、灭道迹,自知自觉,成等正觉(卷十二第五经)。并说过去诸佛,亦于缘起正思惟已,证等正觉(卷十五第五经)。进而说明缘起法,无始时来因果展转相续,非我作,亦非余人作,如来出世及未出世,法界常住。如来自觉此法成等正觉,为诸众生分别演说,开发显示,所谓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谓无明缘行乃至纯大苦聚集;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谓无明灭故行灭乃至纯大苦聚灭(卷十二第十七经)。多闻圣弟子于缘起法、缘生法世间集灭如实正知,善见、善觉、善入,觉知觉见世间生灭,成就贤圣(卷十二第十三经)。依缘起法义,若不知前后际、不知内外、不知业报等,则痴暗大冥,是名无明(卷十二第十六经)。缘起实性最极甚深,由微细因果、无我、离系有情而有系缚、有系有情而离系缚等四相,难于了知,或于此疑惑犹豫,先不得得想,不获获想,不证证想,复为说出世空相应缘起随顺法(卷十二第十一经)。又说凡夫于四大身生厌,离欲背舍,但非于识。应观心意识刹那转变,异生异灭,于缘起善巧,如理观察,识无常性(卷十二第七经)。如是观者,于色解脱,于受想行识解脱,于生老病死忧悲恼苦解脱,说彼于苦得解脱,自知我生已尽,乃至不受后有,而安住于毕竟若有余依、若无余依二涅槃界(卷十二第八经)。
  〈食诵〉第四(旧本《经》卷十五的一部分,八经),主要说众生依抟、触、思、识四种食资养而得住世。四食由爱为缘而有,爱由受,受由触,触由六入处。凡愚于此有所追求,造作新善恶业,便能摄受当来后有,故说爱集是食集,食集故未来老病死忧悲苦恼集。如是六入处灭则触灭,乃至爱灭、食灭,而纯大苦聚灭(卷十五第七经)。正观诸食,以识为依,缘起轮回不绝,说为食义(卷十五第八经)。又于四食深见过患,当观抟食如子肉想,则五欲断;观触食如无皮牛,常有苦毒,则三受断;观思食如大火起,急思远避,则三爱断;观识食如受三百矛,则名色断(卷十五第十经)。言资益众生寿命四食,比丘若有喜有贪,则招纯大苦聚;若对四食无贪无喜,识无所住,犹如虚空,则苦聚灭(卷十五第十至十五经)。
  〈谛诵〉第五(旧本《经》卷十五,十六的一部分,约一卷半,六十五经),主要说佛转法轮,自说所缘境界及所得方便。所缘境界即苦、集、灭、道四圣谛,所得方便即于此四谛三周正转而生起的十二相智。此中初转于苦圣谛乃至道圣谛作正思惟,如实了知,于本所未闻法生眼(能取现见事)智(能取不现见事)明(悟入尽所有事)觉(悟入如所有事)四种行相(卷十五第十五经)。次转以其妙慧如实遍知当知苦谛,永断当断集谛,作证当证灭谛,修习当修道谛,亦起眼、智等四种行相(卷十五第十八经)。三转自知于所应作我皆已作,于苦谛已知,集谛已断,灭谛已作证,道谛已修,亦起眼、智等四种行相,得出得脱,自证得无上正等菩提(卷十五第二十五经)。如是三转法轮,以义饶益世间,故称如来为世间大医王,成就四法︰(一)善知病,(二)善知病源,(三)善知病对治,(四)善知治病已当来更不复发,依次喻显苦集灭道四圣谛法(卷十五第二十五经)。又举大海盲龟,百年一出头,偶值浮木一孔,喻示人身难得,正法难闻,更难于彼,劝于四谛起增上欲,精进修学(卷十五第四十二经)。于谛智已证得者,如因陀罗柱,深入地中,四方猛风不能令动,智慧坚固,一切异论不能移转,不随他语(卷十五第三十四经)。若于四谛有疑者,则于佛有疑,于法、僧有疑(卷十六第十四经)。应由闻慧任持其法,思慧任持其义,修慧任持其证。是故当正思惟四谛,慎莫思惟世间不应思处,以彼非义饶益,非法饶益,非智非觉,不顺涅槃故(卷十六第一经)。又说四谛现观为渐非顿,先于苦谛证现观已,然后次第证于集灭道谛现观(卷十六第二十九经)。又说趣证谛智现观位次,三结尽者得须陀洹,乃至于一切漏尽、自知不受后有者名阿罗汉,若于四谛平等觉者名为如来(卷十五第二十九经)。
  〈界诵〉第六(旧本《经》卷十六的一部分,十七,共二卷,四十六经),主要说众生常与界俱,与界和合,共相滋润,相似而转。当知诸界其数无量(卷十六第三十八经)。是故当说分别诸种种界,如实了知。略说有眼界、色界、眼识界等十八界(卷十六第四十五经)各自相续,决定差别。谓众生不善心生时,与不善界俱,当分别种种诸界(卷十六第四十经)。缘种种界,生种种触、种种受、种种想,种种欲,种种觉,种种热,种种求,是名依欲求故建立诸界(卷十六第四十八经)。缘界故生说,生见,生想,不离于界;凡夫者是无明界,乃至无上正等觉见,亦缘界而生,不离于界(卷十七第二经)。凡愚身触生诸受,心生狂乱,为贪使所系,增长身受心受,比如一人身被二毒箭,极生苦痛(卷十七第十五经)。应观乐受作苦想,苦受作剑刺想,不苦不乐受作无常灭想,是名正见(卷十七第十二经)。以一切行无常故,是变易法故,又依诸行渐次止息寂灭故,说所有诸受悉皆是苦(卷十七第十八、十九经),说名受患。正观受自性及其杂染、清净因缘,于受断,越欲贪,是名受离,为出为脱,离诸颠倒(卷十七第二十经)。当修止观二法,专精思惟。修习于止,终成于观,修习观已,亦成于止。止观双修,得解脱诸界,乃至断一切行,是名断界。一切行灭,是名灭界(卷十七第九经)。
  次第二分,〈佛弟子所说诵〉第七、〈佛所说诵〉第八,此二诵与下第四分〈八众诵〉第十,内容上大体仍说蕴、处、缘起、道品等事,但所说不拘于一义,不易归纳,故别开为二分,三诵。
  〈佛弟子所说诵〉(旧本《经》卷十八至卷二十一,八十六经),可分为舍利弗说、目犍连说等六品。〈舍利弗品〉多说八正道,及十善不善业迹。〈目犍连品〉多说神通及果报。〈阿那律品〉多说四念住,赞念住为净诸众生一乘道。〈大迦旃延品〉赞内外入处离欲名塞源流,及修六念、四证净等功德。〈阿难陀品〉多说断爱、修梵行事,特提无相心三昧智果功德。〈质多罗品〉解释佛所说无量心、无量相、无所有、空等诸三昧,有种种名、种种味,是名法一义、味种种;又善说种种界,及三业入出灭尽定灭、起次第。
  〈佛所说诵〉(旧本《经》卷四十一的一部分,卷六、七、三十一至三十五、三十七、四十七,共约九卷半,二八三经),系结集佛说部分之不用伽他问答形式者,内容与各诵所说大体相通,而特赞净信、行施、修慈、戒杀、不放逸,及分别善不善业迹。佛善知诸众生根之优劣,应机施教,经中具载佛化遮罗阇罗那、战斗活、调马、凶恶、摩尼珠髻、王顶、刀师诸聚落主(卷三十二第三至十一经),及临般涅槃许外道须跋陀罗问法,摄受出家,知法入法,得阿罗汉果,先佛入灭(卷三十五第八经)等事迹。
  第三分,〈念住等诵〉第九(旧本《经》卷二十三至三十,及卷四十一的一部分,二六九经),本诵可分为菩提分、持息念、三学、四证净四段。
  (1)菩提分段,于导首的身、受、心、法四念住部分特详,赞为一乘道,净诸众生(卷二十四第三经),为世出世间无量善法生起依处,为声闻行四种增上方便(卷二十四第九经),离此即违背如理作意,无缘能生正见等正道,于苦不得解脱(卷二十四第四经),故菩提分法安立念住为初。而当先净其戒,直其见,具足三业,然后郑重修习(卷二十四第二十一经)。念住随身等法,观缘生性,悟入无常无我,系心集灭观而无所依住,是故当自取心,持自境界,莫令外散(卷二十四第十四经)。
  次四正断,四神足部分,经文已佚。次五根部分,分别指出信根是四不坏净,精进根是四正断,念根是四念处,定根是四禅,慧根是四谛(卷二十六第五经)。又特指出五根诸功德皆以慧为导首。由思择力,如理作意,思惟诸法,此增上故,乃于涅槃得正信解,次发精进,于身等所缘境界安住正念,令心一趣,乃至于一切法如实了知,尽其究竟。如是慧于初中后多有所作,最为殊胜,一切皆为所摄故(卷二十六第十经)。复以发菩提心义贯摄五根,谓于菩提心起净信心,起精进方便,及初发心所起念、三昧、智慧,顺次名为信等五根(卷二十六第十三经)。
  次五力部分,先约为二力,谓数力与修力(卷二十六第二十经)。于一切恶行深见过患,能正思择,息恶修善,是名数力。以此为依,能正修习四念住等菩提分法,是名修力。又约为三力,谓信力、进力、慧力,或信力、念力、慧力。依此开为信、进、念、定、慧五力,顺次配指四不坏净、四正断等法,与五根同。或增惭、愧二力,为七力。又说如来成就十种智力,与声闻成就五种学力差别。若诸声闻始学,智慧未足,如来以法随时教授,令其深入坚固,成就不放逸(卷二十六第三十七经)。
  次七觉支部分,念、择法、精进、猗、喜、轻安(猗)定、舍七觉支,能正对治贪欲、瞋恚、睡眠、掉悔、疑五盖,能作大明,引趣涅槃(卷二十六第五十五经)。此中以念为能依,择法为所依,应善分别修习过程的适时非时(卷二十七第三经)。若能随时随量运转现前,一心正受,则不勤方便自得平等(卷二十七第八经)。如是七觉支渐次起已,修习满足,当得现法智证乐及命终涅槃等七种果(卷二十七第二十八经)。
  次八正道部分,此以导首的正见为主。正见生已,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次第生起,得正解脱(卷二十八第二经)。诸不善法,一切皆以无明为根本,不如实知故起于邪见乃至邪定;若诸善法,一切皆以明为根本,如实知者则为正见(卷二十八第三经)。正见乃至正定是为彼岸,是逆流道(卷二十八第二十一经)。学谓学正见成就乃至正定成就,至于无学正定成就是名圣漏尽(卷二十八第十二经)。是故当修正见,以义饶益,常得安乐。正见为首,八正道支顺正理故,说名为法;能灭一切烦恼故名毗奈耶;去诸恶法,一切贤圣共修习故说名为圣;趣涅槃故说名应修(卷二十八第三十九经)。
  (2)持息念段,说正修习安那般那,思惟系念乃至息灭,随顺观察,住乐知觉,身心轻安,不生染着(卷二十九第七经),能令昏沉下劣俱行粗重皆悉远离,对治妄想,令寻伺等亦皆寂静,修纯明分想速得成就(卷二十九第六经)。经载如来以两个月为期,持息念思惟住,称为圣住,亦名无学现法乐住。学人修此,所不得当得,不到当到,不证当证(卷二十九第十二经)。
  (3)三学段,此中首尊重增上戒学,说修习三学,则为摄受一切戒(卷二十九第二十三经)。如有泛尔出家,不以净戒为其增上,则于定于慧,比知亦尔,佛即说彼于沙门果证为无能者(卷二十九第二十四经)。又说解脱坚固念为增上,学胜利住慧为上首(卷二十九第二十九经)。
  (4)四证净段,经以八正道为流,而说成就于佛、法、僧、戒四不坏净为入流(卷三十第十四经)。成就四不坏净者,于世尊处得清净信乐,决定不生疑惑,则不由他信,不由他欲,不从他闻,不取他意,不因他畏,是名有如实正慧知见(卷三十第五经),是为增上三学所依止处。佛嘱比丘,若有人于汝处乐闻、乐受者,当为说四证净,令入令住(卷三十第八经)。
  第四分,〈八众诵〉第十(旧本《经》卷三十八至四十、四十六、四十二、四、四十四至四十五、三十六、二十二、四十八至五十,共十三卷,三一0经),系结集佛为八众说法之用伽他问答形式者,〈刊定记〉依别译二十卷本(相当于大本三十卷以下之文)所存经名、结颂,对校大本,得所属各卷。
  (1)沙门众部分,着重赞止息恶业,出家学道,以剃除须发及尽诸漏为沙门二种端严(卷三十八第一经)。赞戒香能顺逆风熏被世间,宁食热铁丸,不犯戒而食信施(卷三十八第十二、十四经)。诫依法行乞,莫着嗜欲,莫贪利养(卷三十九第三经)。最勉断爱、除慢、息瞋、离结(卷三十八第七经),摄心护根,令内心寂静,正念正知,决定明了(卷三十九第二经)等。
  (2)魔天众部分,多说魔化种种形,扰乱佛及比丘,及佛以净心降魔事。说五蕴、六入非我之所,若于此无所著,则不着魔境界。赞天帝释敬礼三宝,并为说止恶修善,修施戒等福德,导入正法。
  (3)三十三天众部分,主要说受持供养父母、行惠施等七法者得生天。又说比丘当行忍辱,如天帝释恭敬三宝等。
  (4)刹帝利众部分,主要为波斯匿王说法,劝修义、修法、修慈、信三宝,于福田行施等功德。
  (5)婆罗门众部分,主要为诸婆罗门说八正道是清净道。亦有婆罗门因种种执着,瞋佛毁佛,见佛闻法后驯服,得净恶见等。
  (6)梵天众部分,多说梵天赞颂佛说法功德,及兴供养、归信等事。(7)尊重众部分,多载婆耆舍赞颂诸大弟子功德,及亲近佛、诸大弟子教诲受益、说譬赞颂事。
  (8)四天王众部分,主要说佛许屈摩夜叉所说正念、慈心等法。又说若知法句,能持戒离杀生、不妄语,舍非义,则能脱鬼神道。虽父母不能解脱子苦,唯闻如来法,其苦得解脱等。
  本经与根本有部摩呾理迦相符(见《瑜伽》八十三至九十八各卷),系根本有部传本无疑。
  此经全部梵本已佚。近年在中国新疆地方等发现的零星梵本和《杂阿含经》个别经文相同的有十一经。
  本经大部译出的前后,零本翻译很多,现存的有三十九种之多(见内学院编︰《精刻大藏经目录》)。
  西藏文大藏经中相当《杂阿含经》的零经亦有十一种。
  《杂阿含经》和南传巴利文本《相应部》相对勘,约有三分之一相同,其余同于巴利文本《增支部》者约一百二十经,同于《中部》者约二十经。详见赤沼智善《汉巴四部四阿含互照录》。(田光烈、游侠)
  在现代版本方面,佛光山《阿含藏》中之《杂阿含经》,为新式分段标点本,且含校勘及注释。此外,印顺之《杂阿含经论会编》,系此经经文与《瑜伽师地论》〈摄事分〉中相关论文的合编。
  ◎附一︰印顺〈杂阿含经论会编序〉(摘录自《杂阿含经论会编》)
  《杂阿含经》(即《相应阿含》《相应部》),是佛教界早期结集的圣典,代表了释尊在世时期的佛法实态。佛法是简要的,平实中正的,以修行为主,依世间而觉悟世间,实现出世的理想──涅槃。在流传世间的佛教圣典中,这是教法的根源,后来的部派分化,甚至大乘“中观”与“瑜伽”的深义,都可以从本经而发见其渊源。这应该是每一位修学佛法者所应该阅读探究的圣典。
  现存汉译的《杂阿含经》,内容缺佚了二卷(古人以《阿育王譬喻》补足),次第也大有倒乱,所以全经的组织部类,无法明了。吕澄发表了〈杂阿含经刊定记〉,依《瑜伽师地论》,知道四阿含经是依《杂阿含经》为根本的;《瑜伽论》〈摄事分〉中,抉择契经的摩呾理迦(本母),是依《杂阿含经》的次第而造。我在《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有了进一步的研究,主要是论定︰依《瑜伽论》〈摄事分〉,分全经为“能说”、“所说”、“所为说”;这三类,与“修多罗”、“祇夜”、“记说”相当。近代学者的研究,或说依九分教而集成四部阿含;或说依四阿含而类别为九(十二)分教。其实,四部阿含是先有《杂阿含》,九分教是先有“修多罗”、“祇夜”、“记说”(这三分也还是先后集出),二者互相关联,同时发展而次第成立的。《中阿含经》(一九二)〈大空经〉,说到“正经,歌咏,记说”(《中部》一一二〈空大经〉所说相同),正是佛教初期三分教时代的所。
  《瑜伽论》〈摄事分〉中,抉择契经宗要的摩呾理迦,是《杂阿含经》的部分论义,也就是“所说”──“修多罗”部分的论义。“修多罗”分阴、处、因缘、圣道四大类,在《杂阿含经》的集成中,“修多罗”是最早的,正是如来教法的根本所在。从〈杂阿含经刊定记〉去看,这部分的经论对比,不免粗疏而不够精确!抗战期间,听汉藏教理院雪松法师说,内学院有《杂阿含经论》的合刊本,可惜没有见到,不知内容如何!我在《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中,经论对比,也还有些错失。因此,我编印了这部《杂阿含经论会编》。(1)经论(先经后论)比对合编;(2)分别部类,依“修多罗”、“祇夜”、“记说”的次第,分全经为七诵、五十一相应;(3)校正衍文与讹字;(4)采用新式标点;(5)经前附入拙作的〈杂阿含经部类之整编〉,说明《杂阿含经》的部类,与会编的种种问题。我想,这对于探究佛教的原始法义,发心阅读汉译《杂阿含经》的,会给予多少方便的。
  ◎附二︰印顺〈杂阿含经部类之整编〉(摘录自《杂阿含经论会编》)
  我国译出的《杂阿含经》,与巴利本的《相应部》(Saṁyutta-nikāya)相当,是刘宋‧元嘉年间,求那跋陀罗在杨都祇洹寺所出的,宝云传译,慧观笔受,分为五十卷。求那跋陀罗是中天竺的婆罗门种,元嘉十二年(435),由海道抵广州,不久就到了杨都(现在的南京)。西元445年以前,随从谯王到荆州,所以《杂阿含经》在杨都的译出,在西元435至445年之间。《历代三宝纪》与《大唐内典录》,依据道慧的《宋齐录》,说《杂阿含经》的梵本,是法显所姊崎正治的考校分部(论文发表于1908年),没有能重视中国学者研究的业绩,在部类次第上,仍不免有所倒乱!关于《杂阿含经》,当然是原始佛教圣典,但不可不知道的,那就是︰现存的原始佛教圣典,都是部派所诵出的。汉译《杂阿含经》,是上座部中,说一切有系的诵本。如说一切有部所传诵的《抚掌喻经》《顺别处经》,都见于汉译的《杂阿含经》。说一切有部是说三世有的,所以特说“云何一切有”。肯定的说︰“以有过去色故”,“以有未来色故”,所以圣弟子要不顾恋过去色,不欣求未来色。这些,都是现存巴利圣典《相应部》(与《杂阿含经》同一原本,属上座部中,分别说系的赤铜鍱部所诵)所没有的。说一切有部的圣典,可以对勘现存巴利的《相应部》,但应从说一切有系传承的立场,去治理、研究。
  《杂阿含经》的另一译本,题名《别译杂阿含经》,二十卷(丽藏本分为十六卷,次第极为紊乱);内分二诵,《大正藏》计数为三六四经。这部经,梁《出三藏记集》没有说到。隋《法经录》初举《别译杂阿含经》名目,失译。经中注说︰“毗□,秦言雄也。”所以唐《开元释教录》,附入“秦录”,失译。《俱舍论稽古》以为︰“今捡译文体裁,盖在魏晋之间,全非东晋以下语气。且秦言字,独见经十二曰︰毗梨,秦言雄。一个秦字,恶足征哉!或晋字音误,亦不可知。”这是推想为汉代所译的;但“或晋字音误”,又容许可能是西晋所译出。然译者巧拙不一,不可一概而论。如苻秦‧建元二十年(384)初译的《中阿含经》《增一阿含经》,是东晋的译典,而译文却是︰“并违本失旨,名不当实,依悕属辞,句味亦差,良由译人造次,未善晋言,故使尔耳。”《别译杂阿含经》,既注有“秦言”,似乎没有非西晋以前译出不可的理由!总之,《别译杂阿含经》是古译,比五十卷本的译出为早,所以“别译”二字,不是初译的经名,而是后人附加的。二十卷本的《别译杂阿含经》,只是五十卷本的一部分,次第相同,而文义略有出入。《俱舍论稽古》,论断二十卷本为饮光部的诵本;或推论为可能与化地部,或法藏部诵本相近。化地部、法藏部、饮光部,都是上座部分别说系流出的部派。同出于一系,如说近于化地部与法藏部,怎能一定说不近于饮光部呢!在教义上,饮光部主张“过去未与果业是有”,与说“三世有”的说一切有部(赤铜鍱部所传,饮光部从说一切有部分出)要接近些。五十卷本是说一切有部的诵本,次第与二十卷本相近,所以被称为《别译杂阿含经》的,属于饮光部诵本是更有可能的。玄奘所译《俱舍论》,引《杂阿笈摩》为婆柁梨说偈;真谛旧译的《俱舍释论》,作“少分阿含”。依此,《俱舍论稽古》说︰《杂含》有大小二本,而此文没大本,仅见小本,故以《别译杂阿含经》为小本。“少分阿含”,是《杂阿含经》的一部分,而自成部类的。二十卷本,分为二诵︰“初诵”十二卷,是有偈的;“二诵”七卷是长行,末卷又有偈颂。偈颂部分共十三卷,与五十卷本的“八众诵”(“众相应”)──十三卷相当。“二诵”的七卷长行,是“如来所说诵”的一部分;比对五十卷本,仅四卷(弱)。从末卷又是偈颂;及长行部分七卷,仅及五十卷本的四卷来说,这部二十卷本,可能是有遗落的。这部二十卷本,比之五十卷本,不只是不同部派所传诵,也是不同的组织。《稽古》的“大本”、“小本”说,对《杂阿含经》的综集完成过程,倒是可以提贡说明的。《别译杂阿含经》,全部都有摄颂(偶缺),比对《杂阿含经》,凡十七卷。这样,依《瑜伽师地论》〈摄事分〉,得二十一卷的次第;依《别译杂阿含经》,得十七卷次第。在全经四十八卷中,次第可见的,已有三十八卷了。以此为基础,相信《杂阿含经》全部次第的整理,诵品的分类,应该会更适当些。(中略)
  部派所诵的《杂阿含》,现存说一切有部的《杂阿含经》,赤铜鍱部的《相应部》;其他部派,偶存一鳞一斑而已。试先作组织的对比观察︰《杂阿含经》全部,上座部各派,应该都是分为五诵(五篇)的。《杂阿含经》先出长行的“修多罗”,《相应部》先立“有偈篇”,这是先偈而后长行的。化地部《五分律》说︰“此是杂说︰为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天子、天女说,今集为一部,名杂阿含。”法藏部的《四分律》说︰“杂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诸天、杂帝释、杂魔、杂梵王,集为杂阿含。”传为雪山部(律与《四分律》相近)的《毗尼母经》。说︰“与比丘相应,与比丘尼相应,与帝释相应,与诸天相应,与梵王相应,如是诸经,总为杂阿含。”以比丘、比丘尼、天、魔等相应(杂)为例,说明《杂阿含经》的内容,与《相应部》先立“有偈篇”相合。可能是饮光部的《别译杂阿含经》,也是先有偈颂。所以,或以为《杂阿含》的原形,应该是偈颂在先的。但《相应部》是赤铜鍱部本,与化地部、法藏部、饮光部等,同属于上座分别说系的流派;同属于一系而经典结构(先有偈颂)相同,是不能证明为《杂阿含》之原形的。在九分(十二分)教的成立过程中,先有“修多罗”而后“祇夜”,是佛教界所公认的。原始圣典的集出,应先为精简的长行,适应通俗教化的偈颂,成立要迟一些。
  “修多罗”长行的次第,《相应部》立“因缘”、“蕴”、“六处”、“大”(即“道品”)──四篇;《杂阿含经》作“五阴”(蕴)、“六入处”、“杂因”、“道品”──四诵。次第虽不完全一致,而菩提分法都是在末后的,这可说是上座部诵本的原形。大众部所传,是举长行为例的,如《摩诃僧祇律》说︰“文句杂者,集为杂阿含,所谓根杂、力杂、觉杂、道杂,如是比(等)名为杂。”所举的例,显然是菩提分法;以“道品”(长行)为首,表示佛法的重于实践。“相应教”的原形,应该是大众部诵本那样的。如《中部》(一0三)〈如何经〉说︰当时共论的阿毗达磨,是如来自证而宣说的︰“四念处,四正勤,(中略)八圣道分。”代表说一切有部的早期论书──《法蕴足论》(现存本已有过后人的补充),立二十一品,也是先举道品类,末后才说“处”、“蕴”、“界”、“缘起”的。上座部诵本以“道品”为后,“蕴”、“处”等在前,表示了重于事理分别的学风,与大众部分化。至于“蕴”、“处”、“缘起”(界)──三诵的次第,由于经中有不同的次第,部派间各取一说,也就不能尽合了。以《杂阿含经》来说,佛命罗睺罗为众说法,次第为“五受阴”、“六入处”、“尼陀那”(译为“因缘”),正与《杂阿含经》的诵次相合。
  “修多罗”四诵的主体,《杂阿含经》有︰“阴”;“入处”;“因缘”,“谛”,“界”,“受”;“念处”,“正勤”,“如意足”,“根”,“力”,“觉支”,“圣道分”,“安那般那念”,“学”,“不坏净”──十六相应。《相应部》与之相当的,是︰(十二)“因缘”,(十四)“界”;(二十二)“蕴”;(三十五)“六处”,(三十六)“受”;(四十五)“道”,(四十六)“觉支”,(四十七)“念处”,(四十八)“根”,(四十九)“正勤”,(五十)“力”,(五十一)“神足”,(五十四)“入出息”,(五十五)“预流”(与“不坏净”同),(五十六)“谛”──十五相应。《相应部》没有“学相应”,那是编入《增支部》了。这部分,有可以比较讨论的,如“谛”,《杂阿含经》在“因缘”与“界”之间,属“杂因诵”,而《相应部》属于“大篇”(“道品”)。考《杂阿含经》说︰“慧根者,当知是四圣谛”;“若比丘,苦圣谛如实知,苦集圣谛(如实知)、苦灭圣谛(如实知)、苦灭道迹圣谛如实知,是名慧根。”《相应部》的“根相应”,也是这样说的。谛是圣谛,是圣者如实知的,所以《相应部》属于“大篇”。考说一切有部的阿毗达磨,《法蕴足论》与《品类足论》的〈千问品〉,“圣谛”都在“念住”与“静虑”之间。《发智论》立四十(二)章︰四谛与四静虑等,同为“功德类”而不是“境界类”。圣谛属于道品类,实为上座部的古义。后人以四谛为世出世间因果,属于“杂因诵”,是作为因果事理去理解了!如“受”,说一切有部的古说,没有说到“受相应”。但《杂阿含经》与《瑜伽论》〈摄事分〉,都在“界”以下说“受”。《相应部》是属于“六处篇”的。六受依六触而起,六触依于“六处”,“受”是可以摄属“六处”的。但“受”依于六触,而六触是六内处(根)、六外处(境)、六识(即十八界)──三和合而有,那末属于“杂因诵”的“界相应”,也是很合理的。
  “祇夜”部分,《杂阿含经》与《相应部》,可说是非常相近的;唯一不同的,是“比丘相应”。《杂阿含经》,“比丘相应”在“八众诵”(“祇夜”)初,这与化地部、法藏部、《毗尼母论》《别译杂阿含经》,都是一致的。不知赤铜鍱部,到底依据什么理由,将有偈的“比丘相应”,不与有偈的合编一处,而编入“因缘篇”中?这是不适当的!“记说”部分,似乎差别较多。《相应部》的(二十)“龙相应”、(三十)“金翅鸟相应”、(三十一)“揵闼婆相应”、(三十七)“女人相应”,是《杂阿含经》所没有的,不过这可能在佚失的卷二十二中。《杂阿含经》的“马相应”、“摩诃男相应”、“业报相应”,《相应部》没有,那主要是编入《增支部》去了。“病相应”,主要为分散在《相应部》的各相应中,而《杂阿含经》却集为一聚。《杂阿含经》卷二十三(旧误编为卷三十一),包含了《相应部》的(三十二)“云相应”、(三十四)“禅定相应”、(四十三)“无为相应”、(十三)“现观相应”、(二十五)“入相应”、(二十六)“生相应”、(二十七)“烦恼相应”──七种相应。所以,《相应部》立五六相应,《杂阿含经》今判为五一相应,“修多罗”(主体)与“祇夜”部分,可说是大同小异的。“记说”部分的差别大些,主要也还是组集分类的不同。其中也有非常不同的,那是上座部再分化,各部自为结集补充的,到论究经数多少时,再为说明。从组织来说,《杂阿含经》与《相应部》,仅有先长行或先偈颂的重要差别。然依说一切有系的古老传承,知道全部为“修多罗”、“祇夜”、“记说”──三部分的综合,似乎《杂阿含经》要接近古上座部些。
  说到义理方面,虽是原始佛教的圣典,而到底已是部派的诵本;《杂阿含经》与《相应部》,都已集入自部特有的见解。如说一切有部主三世实有,所以《杂阿含经》有“云何一切有”经。肯定说︰“以有过去色故”,“以有未来色故”;并到处说︰“如当说,如是(实)有及当知,亦如是说”。这是三世有说,是《相应部》所没有的。同样的,赤铜鍱部主现在实有,所以《相应部》说“四十四智”时,说法智与类智,类智是知过去未来的;《杂阿含经》没有说到法智与类智。依三世而有言说,《相应部》有“言路”经,广说现在现有,过去曾有,未来当有,《杂阿含经》缺。说一切有部明依三世而有言说,见于《中阿含》的〈说处经〉,说三世有而不加简别。此经,赤铜鍱部编入《增支部》,也分别说过去曾有与未来当有︰这是现在有说。部派的根本异义,都已载入自部圣典,当然不是原始佛教所固有的。又如“名色”的“名”,《相应部》解说为︰受、想、思、触、作意,是论(类集成的)义;《杂阿含经》解说为︰“四无色阴︰受阴、想阴、行阴、识阴。”反之,《相应部》解说“无明”为︰于苦、集、灭、道的无知,极为简要!而《杂阿含经》广列︰“不知前际……染污清净,分别缘起,皆悉不知”,十足是论师的分别广说。又如《相应部》处处说无常、苦、无我;《杂阿含经》处处说无常、苦、空、无我;或以为“空”是说一切有部所增的。然《杂阿含经》说︰“此五受阴勤方便观︰如病、如痈、如刺、如杀,无常、苦、空、非我。”与此相当的《相应部》经,这样说︰“如理思惟︰五取蕴无常、苦、病、痈、刺、痛、病、他、坏、空、无我。”病……坏,都是说明苦的;可见无常、苦、空、非我,显然也是《相应部》所曾说的。结集的经说,“有闻必录”,不是千篇一律的。到了部派分化,偏重某一说,于是不免与别部差异了。原始圣典的文句,经部派分化而长期流传,多少会有些增减的。《瑜伽论》〈摄事分〉所依经本,与宋译《杂阿含经》,也有多少出入呢!
  宋译《杂阿含经》,译出的时代迟了些,而译者求那跋陀罗,是一位唯心大乘师,所以译文中偶有大乘的名义。如︰
  (1)佛为阿难说“正法律乘”,说到了“大乘”(《瑜伽论》无论义);与此相当的《相应部》,是没有“大乘”字样的。
  (2)《杂阿含经》说︰“于如来所起净信心,根本坚固,(中略)世间无能沮坏其心者,是名信根”,这是《阿含经》本义。又说︰“若圣弟子,于如来(初)发菩提心,所得净信心,是名信根”;“菩提心”是大乘所说。《相应部》只说︰“于如来之菩提起信”,菩提是如来证得的菩提。《瑜伽论》〈摄事分〉解说为︰“由思择力如理作意,思惟诸法,乃于涅槃得正信解”;“若依诸佛无上菩提所得正信”。信根是信佛的菩提、涅槃,与《相应部》的意义相通,可见“菩提心”是后代所增附的。
  (3)《杂阿含经》论到尽法、灭法、变易法时,说到“无常者,是有为行,从缘起”;〈摄事分〉解说为︰无常、有为、思所造、缘生。《杂阿含经》说到︰“本行所作,本所思愿,是无常灭法”;〈摄事分〉解说为︰“诸业烦恼之所造作(这是有为的原始意义),及由先愿之所思求。”与之相当的《相应部》说︰“无常、有为、缘起所生。”思愿缘生的意义,《杂阿含经》多处译为︰“无常、有为、心缘生法”;“无常、有为、心缘生”;“无常、有为、心缘起法”。“心缘生”、“心缘起”,与大乘的唯心缘起,不是容易混淆吗?《瑜伽》的〈摄事分〉,也没有说“心缘起”、“心缘生”的。《杂阿含经》说灰河喻,“菩萨摩诃萨”发心、修行、成佛,化度众生;《瑜伽论》说是“后有菩萨”。《相应部》没有此经。“菩萨摩诃萨”的称呼,受到了大乘的影响。不过,每成立一部派,就有部派所审定集成的经典,在传承的同一宗派中,是不可能大事更张的。《杂阿含经》的“修多罗”部分,与〈摄事分〉所依经本一致,即可以证明。
  当然,经典在长期流传中,会因时因地而有多少差别的。求那跋陀罗为唯心大乘师,所译《杂阿含经》,就偶有一二大乘名义,然如依此而说宋译《杂阿含经》,是大乘佛教时代所完成的,那就误谬不经了!经典在诵习流传中,不免有些出入的。如说一切有部所诵《杂阿含经》与《中阿含经》,在说到未成佛以前,总是说︰“我忆宿命,未成正觉时”;“我本未觉无上正尽觉时”;而赤铜鍱部所诵的《相应部》与《中部》,却说︰“我正觉以前,未成正觉菩萨时”,插入了“菩萨”一词。现存的《杂阿含经》与《相应部》,都属于部派的诵本,从此以探求原始佛法,而不是说︰经典的组织与意义,这一切都是原始佛法。
  [参考资料] 《萨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一;《分别功德论》卷一;吕澄〈杂阿含经刊定记〉(《吕澄佛学论著选集》卷一);印顺《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二章、第九章;杨郁文〈杂阿含经题解〉(佛巧《杂阿含经》卷首)、《阿含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