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佛教百科全书】
热巴巾(藏Ral-pa-can;806~838)
九世纪时的西藏国王,是一位虔诚、积极的崇佛者。又译徕巴瞻、赤热巴金、惹巴巾、热巴坚等名。本名赤祖德赞(Khri-gtsug lde-brtsan,《唐书》译为“可黎可足”)。“热巴巾”是俗称,意谓“有辫子的人”。关于这个名称,有两种解释,一说热巴巾在头发上系有两条长的丝带,丝带常铺在僧人的座位上,让僧人坐上去,以此表示对僧人的尊敬。一说他在见到僧人时,即脱下头巾铺在地上,让僧人们用脚踏过去,然后再把头巾戴上。二者均说他用自己的头部去顶礼僧人的脚,由此不难想见其崇佛的虔敬。而西藏佛教也在热巴巾的大力倡导与支持下,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故藏文史籍常将他与松赞干布、赤松德赞,合称为“三大法王”。
西元815年,热巴巾以幼少之年继承王位,在位期间,极力主张与唐和盟,改变以往两国间的紧张形势,拉萨大昭寺前著名的“唐蕃和盟碑”就是在此时建立的。这种政策不仅使西藏获致军事、外交上的成功,而版图面积之大也是前所未有的。此外,在文化方面,他采用印度的度量衡,并依唐朝的史官制进行实录的编纂,又从事文字改革,使藏文规范化,便于佛经的翻译,其改革内容如下︰
(1)文字形式的改革︰适应语音变化的情形,删去一些不起作用的语素,并对拚写规则进行统一的规定。
(2)为统一译名,制定标准译名︰规定新译佛经一律采用统一的,以求翻译体例一致。此外,规定创造新词汇时必须报请王朝批准,否则处以死刑。
(3)编纂译经书目︰前后编成《丹噶目录》《钦浦目录》《旁塘目录》三种,并规定三大目录之中的经典不得重译。因为这些译本都经过修订,可以作为范本。
除大力支持译经、礼拜僧侣,用玉石修建佛寺外,热巴巾更制法保护僧人,实施“七户养僧”制,规定每七户平民负责供养一个僧人的生活。而王朝的军政大权也交由僧人钵阐布贝吉允丹(Dpal-gyi yon-tan)掌管。凡此种种,乃引起贵族们的不满,于是积极策划消灭佛教势力,清除热巴巾的左右亲信,以发动政变。838年,热巴巾在酒醉中,为韦‧甲多热(Dbaḥ rgyal-tore)及交绕‧烈扎(Co-rolegs-sgra)二人所缢杀。(取材自王辅仁《西藏佛教史略》)
◎ 附︰黄奋生《藏族史略》第一编第五章第三节(摘录)
从赤松德赞到赤热巴金执政后期(第九世纪初期),经过四、五十年,藏传佛教发展到极盛,其主要标志,就是进行藏文文字规范化运动。
吐蕃的语文由于长期同部族间国家间的文化交流,译经事业的发展,增加了许多新词和新语。赤热巴金在这个基础上,派人到印度请来枳那弥遮、苏热遮菩提、达那希拉等多位班智达(学者)和译师等人,把以往历代所译的经典,由于体例不一,其语音、语义和词汇未能一致的地方,削繁就简,统统以梵文为本,进行厘定,把它统一起来,颁赐各寺院,作为定本。
首先表现在对文字和语音的改革上,(中略)把部份文字的结构简化了,同时语音也有所改变。这些被改变的古音,现在还残留在安多区藏族的方言中。
其次是表现在文法的改进上,(中略)在文法应用上,也作了一些规定,使文法构造的形式亦趋于简化了。
再次是表现在翻译事业上,首先确定词汇,用以修正以前所译的显密经典。以前所译的经典,是由印度语、乌仗那语、尼婆罗语和汉语译过来的,在厘定过程中,反覆经过五、六次的集体研究,才予以确定,以求译文的纯洁性和健康性,然后作为标准读本,通令全国通行,不许个人别立新名。如果必须新立名词,须将理由和解释注明,呈请译经院和赞普批准,方能使用。虽然如此,这个标准的国译本,如经喇嘛群众辩论发现问题,还可以提出来研究,乃至重作决定,充分表现了学术民主的风气。
厘定的重点,把以往不易了解的音译部份,主要的改为意译。其生僻难懂和不合梵语原意的部份,以及梵文韵和散文交织的诗文相间体用语,藏文很难找出与原文相合的译语,在这种情况下,都以意译的方法使它们合于原意。总之,在经典的修订上,用意译代替音译,是一个主要的特点。但遇梵文一个词句包含许多意义的,则用增加词句分别解释的方式;遇有一音多译之词,仅译一个。意思不能概括的,才用音译。
经过文字规范化和译经词汇厘定之后,编成译经书目。一共有三个书目,即《丹噶目录》《钦蒲目录》和《旁塘目录》。这三个目录的编辑,经过较长的时间,至赤热巴金时始最后完成。规定凡见于三大目录的经典,不再重译。经过修订的三大目录的译本,作为规范。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喇嘛和贵族的尊敬语与社会上的通用语,也逐渐明显地区别开来。这反映了阶级界限与等级制度的森严。
翻译事业的成就,不但把藏传佛教的经典修订统一起来,对藏传佛教的发展也造成了有利的条件,而且也是吐蕃语文改革的重要发展,对于吐蕃文化的发展起了一定的推进作用。现在西藏地区的拉萨语言,和由历代吸收汉语音、义而构成的汉藏语系,都在这时打下了基础。由于藏传佛教文化是吐蕃文化的主要组成部份,随着翻译事业的发展和语文的改进,文学艺术也有了相应的发展。在敦煌发现的古藏文书中说明,这一时期的史传和诗歌均有相当的成就,给藏族人民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此外,还有药的制法《四种医疗术》《五种占卜治病法》《起阳二十八》《起阴二十二》等等,说明药学和医术也都有了发展。
赤热巴金在改进语文,厘定词汇,修正经典的同时,又开办了律仪学院、讲学学院和修行学院,并建立了三十法部喇嘛的学习组织(仿佛学系),如此有组织、有纪律的宗教专门教育机构,比赤松德赞时首创的喇嘛教育又发展了一步。
他又在文香多地方,修建了一所九层楼的殿阁。上三层木造,内奉佛像;中三层砖造,内住喇嘛;下三层石造,赞普与臣僚居住。这个楼殿建筑得非常富丽,亭阁走廊用缨珞、伞盖、幢幡、宝鬘、绫罗装饰。殿端金顶与后山相齐,顶带金龙随风飘荡,顶盖四周系以铁链,连接于四方石狮子之上。它是吐蕃人民伟大的建筑工程之一。据传还曾招来于阗和尼婆罗的技术工匠参加这一工程的建造。
赤热巴金是吐蕃历代赞普中最笃信佛教的一人,他把大小政事都委之于喇嘛。当喇嘛讲经时,他坐在中间,发编两辫,束以长绫,伸展两旁,令喇嘛坐在上面,称谓“头顶二部僧伽”,热巴金(意为具辫子者)三字即由此得名。特别要提出的,即是在赤热巴金手中建立了喇嘛供给制度,规定由七户人供给一个不从事生产的喇嘛的生活,并要为喇嘛服役,规定喇嘛师弟等级。僧人在社会上的地位提高了,于是鼓励人们把他们的子弟送当僧人,藏传佛教至此兴盛起来,可是吐蕃的社会也从此逐渐衰败下来。
[参考资料] 王森《西藏佛教发展史略》第一篇;王沂暖译《西藏王统记》第十章;丁汉儒(等)著《藏传佛教源流及社会影响》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