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藏第 04 册 No. 0207 杂譬喻经
No. 207
◎杂譬喻经
比丘道略集
雀离寺师将沙弥下喻 圣王生九百九十九子喻 兄弟二人共为沙门喻 伎儿作种种伎喻 比丘被摈喻 目连与弟子下耆阇崛山喻 喜根喻 木师画师喻 大迦叶妇因缘喻 兄好禅弟好多闻喻 罗云珠喻 龙升天喻 于僧净地大行喻 与贵人蹋唾喻 佛与弟子入舍卫乞食喻 医师治王病喻 恶雨喻 阿修罗因缘喻 王子入山喻 鹿林喻 尸利求多喻 从婆罗门乞食喻 田舍人喻 咒龙喻 石当道喻 蛇头尾共诤喻 捕鸟师喻 五百力士为沙门喻 三坚要喻 卖酪自存喻 五百贾客入海求宝喻 劫尽烧因缘喻 贵人为比丘尼因缘喻 草木皆可为药喻 屠儿喻 王好布施喻 龙藏水喻 圣王得轮因缘喻 梵王长寿喻
(一)
昔雀离寺,有一长老比丘得罗汉道,将一沙弥时复来下入城游观,衣钵大重,令沙弥担随从其后。沙弥道中便作是念:“人生世间无不受苦,欲免此苦当与何等道?”作是思惟:“佛常赞叹菩萨为胜,我今当发菩萨心。”适作是念,其师即以知他心通照其所念,语沙弥言:“持衣钵来。”沙弥持衣钵授与其师,师语沙弥:“汝在前行。”沙弥适在前行,复作是念:“菩萨之道甚大勤苦,求头与头求眼与眼,此事极难非我所办,不如早取罗汉疾得离苦。”师复知其所念,语沙弥言:“汝担衣钵还从我后。”如是三反,沙弥怪愕不知何意。前至所止处,叉手白师请问其意。其师答曰:“汝于菩萨道三进故,我亦三反推汝在前;汝心三退故推汝在后。所以尔者,发菩萨心,其功德胜满三千世界成就罗汉故也。”
(二)
昔有转轮圣王,先生九百九十九子,皆悉成大端正殊好,聪明黠慧兼有身力,或有具二十八相者,或具三十相者,或具三十一相者。末后一子始入母胎,处于恶露不净之间。时有八部大力鬼神,鼓乐弦歌侍卫其母,王亦宣敕左右令具供养,种种严饰参倍于常。时人白王曰:“王先诸子,今皆成大,智慧聪彻身相殊妙,王心平然未常欣庆。今此一子始处母胎,有何奇特供给异常耶?”时王答曰:“吾大子等虽才美过人,未有堪任登大位者,吾末后子若生长大,必当堪任嗣大位也。”时圣王者喻如佛也,诸大子者喻如下二乘也,末后处子喻菩萨也。言菩萨虽杂尘垢,但能发大意者,必为诸佛所念,天龙鬼神皆兴敬爱之也。
(三)
昔迦叶佛时有兄弟二人,出家俱为沙门,兄好持戒坐禅,一心求道而不好布施;弟好布施修福而喜破戒。释迦文出世,其兄值佛出家修道即得罗汉,而独薄福,常患衣食不充,与诸伴等游行乞食,常独不饱而还。其弟生象中,为象多力能却怨敌,为国王所爱,以好金银珍宝璎珞,其身封数百户邑,供给此象随其所须。时兄比丘者值世大俭,游行乞食七日不得,末后得少粗食殆得存命。先知此象是前世兄弟,便往诣象前,手捉象耳而语之言:“我与汝俱有罪也。”象便思惟比丘语,即得自识宿命,见前世因缘,象便愁忧不复饮食。象子怖惧便往白王言:“象不复饮食,不知何意?”王问象子:“先有人犯此象不?”象子答王言:“无他异人,唯见一沙门来至象边,须臾便去耳。”王即遣人四出觅此沙门。有人于林树间得,便摄此沙门将诣王前,王问沙门言:“至我象边何所道说?”沙门答王言:“无所多说,我直语象言:‘我与汝俱有罪耳。’”时沙门便向王具说前世因缘事,王意便悟,即放此沙门令还所止。
(四)
昔有伎儿作种种伎乐,从一富长者乞牛,长者了无与心,故语之言:“汝能如是勤作伎乐昼夜不息满一岁者,我当与汝牛。”伎儿答言:“能。”复语主人:“能听不?”长者亦言:“能。”于是伎儿闻是欢喜,一心作乐,三日三夜未尝休懈。长者厌听已,即敕子弟牵牛与之。此喻行道作福者,不以劫数为远,精勤弥笃报至弥疾,不必皆经尔数劫也。
(五)
昔有一比丘被摈,懊恼悲叹涕哭而行,道逢一鬼,此鬼犯法亦为毗沙门天王所摈。时鬼问比丘言:“汝有何事涕哭而行?”比丘答曰:“我犯僧事,众僧所摈,一切檀越供养尽失,又恶名声流布远近,是故愁叹涕泣耳。”鬼语比丘言:“我能令汝灭恶名声大得供养。汝可便立我左肩上,我当担汝虚空中行,人但见汝而不见我身。汝若大得供养,当先与我。”彼鬼即时担此比丘,于先被摈聚落上虚空中行。时聚落人见皆惊怪,谓其得道,转相谓言:“众僧无状抂摈得道之人。”时聚落人皆诣此寺呵责众僧,即迎此比丘住于寺内,遂大得供养。此比丘随所得衣食诸物,辄先与鬼不违本要,此鬼异日复担此比丘游行空中。正值毗沙门天王官属,鬼见司官甚大惊怖,捐弃比丘绝力而走,此比丘遂堕地而死,身首碎烂。此喻行者宜应自修所向,不应恃托豪势,一旦倾覆,与彼无异也。
(六)
昔目连与诸弟子俱,从耆阇崛山下到王舍城乞食。目连于道中仰视虚空冁然而笑。其弟子问:“何因缘笑?”目连答曰:“卿欲知者,须还到佛所,可更问也。”于是乞食讫还到佛所,其弟子更问目连向所笑意,目连答曰:“我见上虚空中有一饿鬼,身极长大其状丑恶,有七枚热铁丸,从口中入直下过去,既下过已还从口入,举体火然苦痛婉转,绝倒复起起复还倒,是故笑耳。非我独见,佛亦见也。”弟子问言:“以何因缘受苦如是?”目连答曰:“汝自以是问佛世尊。”其弟子即时白佛问其因缘。时佛答言:“此饿鬼者前世曾为沙弥,时世极俭,以豆为食,沙弥者为众僧行食,至其师前偏多七枚豆,以是罪故,受饿鬼身苦毒如是。”佛言:“我亦常见,所以不说,恐人不信得极大罪也。”此喻佛说般若,不信诽谤,其罪重于五逆,受地狱极苦也。
(七)
在昔过世无量尘数之劫,时有菩萨名曰喜根,于大众中讲摩诃衍。文殊师利时为凡人,出家修道专精苦行,行十二头陀福度一切,遇值讲法,因而过听喜根菩萨说实相法,言淫怒痴与道不异,亦即是道亦是涅槃。文殊尔时闻而不信即便舍去。到喜根弟子家,为说恶露不净之法,喜根弟子即时难曰:“无所有者法之真也,诸法皆空,云何当有净与不净?”头陀比丘默然无对,含瞋心内,遂成愤结。时喜根弟子说七十偈赞实相法,头陀比丘闻一偈,瞋恚生一增,竟七十偈,瞋恚七十增。说偈适竟,地即劈裂,无择泥梨于是悉现,头陀比丘即堕其中,过无量劫罪毕乃出,然后乃知不信妙法其罪重也。后为比丘,专精学问,得大智慧解空第一。此喻明佛说般若,不信诽谤,今虽有损,后大益也。
(八)
昔北天竺有一木师大巧,作一木女端正无双,衣带严饰与世女无异,亦来亦去亦能行酒看客,唯不能语耳。时南天竺有一画师,亦善能画,木师闻之,作好饮食即请画师。画师既至,便使木女行酒擎食从旦至夜,画师不知谓是真女,欲心极盛念之不忘。时日以暮木师入宿,亦留画师令住止,以此木女立侍其侧,便语客言:“故留此女可共宿也。”主人已入,木女立在灯边,客即呼之而女不来,客谓此女羞故不来,便前以手牵之,乃知是木,便自惭愧,心念口言:“主人诳我,我当报之。”于是画师复作方便,即于壁上画作己像,所著被服与身不异,以绳系颈状似绞死,画作蝇鸟着其口啄,作已闭户自入床下。天明主人出,见户未开,即向中观,唯见壁上绞死客像,主人大怖便谓实死,即破户入以刀断绳。于是画师从床下出,木师大羞。画师即言:“汝能诳我,我能诳汝,客主情毕,不相负也。”二人相谓:“世人相诳惑,孰异于此?”时彼二人信知诳惑,各舍所亲爱出家修道。
迦叶本生因缘事
(九)
迦叶父者名曰尼俱律陀,摩竭国人也,出自婆罗门种,宿命福德生世大富,其珍奇宝物于彼国第一,比国王财富千分少一耳。夫妇孤独乏无儿息,近在舍侧有大树神,时彼夫妇为欲有儿故求彼树神,三生祭祠岁岁不绝,故其所求,永无本末,其人遂忿便急与之,期告树神曰:“我更尽心七日相事,若复无验当揃伐汝,弃都道头以火烧之。”树神闻其言甚大惊怖,不知何方令得子息,即便上告息意天王,具以事情向天王说。息意天王即将树神诣天帝释,以其所告白天帝释。释即以天眼观欲界中,未有堪任为彼子者,帝释便告梵天王,具以事情向梵王说。梵王即以天眼观视其界,见一梵天临当寿终,便告之曰:“汝可下生阎浮提,为摩竭国尼俱律陀婆罗门作子。”梵天对曰:“婆罗门者多诸邪见,我若下生,不能为其作子。”梵王答曰:“婆罗门宿时大德,欲界众生无有堪任为作子者,汝若往生,吾当敕天帝释,令拥护汝,不使中道堕邪见也。”梵天曰:“诺,不违圣教。”时天帝释即还欲界,具以此意告敕树神,树神欢喜还告长者:“勿忧勿惧勿见瞋恨!却后七日必令有子。”如其所言七日已满,其妇人便觉有娠,满十月已其子乃生,躯身金色而有光明。相师占曰:“此儿宿福有大威德,志力清远不贪世务,若后出家必登圣道。”父母闻之复大愁忧,恐儿长大弃吾出家,以何方便当制止之?复自思惟:“欲界所重遂在美色,当为择取端正好女以系之耳。”至年十五欲为娶妇,迦叶闻之甚大愁忧,语父母言:“我志乐清净,不须妇也。”迦叶辞至三,父母答如初。于时迦叶语父母言:“我不用凡女人为妇也,若能得紫金色女端正无比,尔乃取之耳。”所以然者,欲必令此事不可办故也。
于是其父母召诸婆罗门,令循行国中,其有女子身体金色具足女相端正殊好,尔乃取之。于是诸婆罗门设权策铸作金女神,颜貌端正光色微妙,舁天像行,从国至国高声大唱:“诸有女人得见金女神礼拜供养者,后出嫁时当得好婿,体黄金色颜貌殊妙智慧无比。”聚落国邑诸有女人,闻此唱者莫不虚心,皆出奉迎礼拜供养。唯有一女躯体金色端正殊好,独处闲室不肯出迎。诸女谏曰:“其有见金女神者皆得如愿,汝何以独不出迎?”答曰:“吾志闲净,不好余愿也。”诸女复曰:“虽无所愿,暂共一观当复何损?”尔时诸女遂共此女出到金女神前。此女既到光色明净,映夺金女神光金不复现。于是诸婆罗门见已,还报长者具足广说。于是长者即遣媒人,到其女家宣长者意,其女父母先亦闻迦叶名,敬承往意遂相然可。彼女闻之甚大愁愦,父母所逼事不获已,遂便适长者家。既到与迦叶相见,二人相对志各凝洁,虽为夫妇了无恩情。其妇遂与迦叶结誓:“我与君等,各处异房,要不相触。”尔时夫妇各处一房,其父伺迦叶出时,密遣人坏去一房,唯令与妇共同一室,虽共同室而复异床。其父寻复遣人持一床去,于是夫妇虽共同床,其妇更与夫誓:“我若眠时君当经行,君眠时我当经行。”时其妇卧,一臂垂地,有大毒蛇欲来啮之,迦叶见已有慈愍心,持衣裹手举着床上。寻时惊觉,便大瞋怒语迦叶言:“我先有要,如何相犯?”迦叶报言:“汝臂落地,毒蛇欲啮,是故相救,非故触也。”毒蛇故在边住,指而示之,其妇乃悟。于是夫妇自相与议:“我等何不出家修道?”时夫妇二人遂辞父母,俱共出家山泽行道。
时有婆罗门将五百弟子亦住此山,见迦叶夫妇便生毁谤言:“出家之法宜各贞洁,何有夫妇共相随理?”于时迦叶便舍其妇,以五百两金贸致衲衣,别处一林;其妇即依止婆罗门求为弟子。婆罗门五百弟子,见此女人形色端正日日行淫,此女人不得自在,遂不能堪,便告其师,师便为之戒约弟子,令节其所欲。
迦叶后值佛出世,闻法受化即得罗汉,闻其本妻在梵志边,便将来诣佛。佛为说法得罗汉,头发自落法服在身,成比丘尼,游行教化。正值波斯匿王大会,诸比丘尼便得入王宫里,教化诸夫人皆令持一日斋。王暮还宫命诸夫人,皆云持斋无肯来者,王便大瞋怒语使人言:“谁教诸夫人斋?”使人答言:“某甲比丘尼!”王便呼来,令九十日代诸夫人受淫欲。此皆是昔之因缘誓愿所追还也,故使虽得罗汉不能相免。
(一〇)
昔有兄弟二人出家学道,兄常念行禅精专修道,得罗汉果六通清彻。其弟常念广学多闻,好卖名声欲己自荣。其兄常晓喻弟言:“人身难得,佛世难值,既得人身,宜曼时为。”弟语兄言:“须得广学具足三藏堪任人师,尔乃行禅。”兄复为弟广宣非常之义,出息不反便属后世,弟故执其本意不肯随教。未久之间弟得笃疾,良医数十不能加救,医知其必死小小舍去。弟便恐怖自知当死,语其兄言:“在昔愚短不用兄教,今将命终知适何道?”涕泪交流向兄悔过,未久之间其人命终,兄即入定观其所趣,见处长者胎。彼长者家接近寺庙,兄便数诣此家求作善知识,欲度其弟故。长者儿始年三岁,便持布施为作弟子,至四岁乳母抱诣师所住寺,寺在山上累石作道,乳母抱儿不坚失手落地,头侧石上脑出而死。儿临终时便生恶念,恨其抱不坚以致此祸,因起瞋恚命终径堕大地狱中。兄复入定观之,见生地狱,于是慨叹此必了矣,地狱苦切难可度也,诸佛尚不能奈何,何况我乎?此喻人者名声不能修禅后堕恶道,虽父兄之亲不能救也。
(一一)
罗云珠者,舍利弗弟子也,本曾夺辟支佛食,以是罪故生饿鬼中,无量劫受苦。毕饿鬼身生人中,五百世受饥饿罪,以末后身值佛在世,出家学道服三法衣,游行乞食无肯施者,或五日或七日不得。目连愍之乞食持与,适堕钵中为大鸟搏去。舍利弗乞食施之,适入钵中变成泥土。大迦叶乞食施之,适持向口,口即时合无有入处。佛以食施,以大悲力故,即得入口气味殊特,复以种种方便兼为说法。时罗云珠闻上妙法悲喜交集,一心思惟得应真道。
(一二)
有龙升天降于大雨,雨落天宫即成七宝,雨落人中皆为润泽,落饿鬼身上变成大火举身烧然,俱是一雨而所堕变异也。此二事明众形无定质,随罪福之所感也。
(一三)
外国有住处,众中有一道人,当众僧净地大行,更有一道人性多瞋恚,便以舌舐之用示众人。虽欲彰人之罪,不知自恶其口。此明人好言他恶其喻若是,唯知彰人之罪,不知自毁其行也。
(一四)
外国小人,事贵人欲得其意,见贵人唾地,竞来以足踏去之。有一人不大健剿,虽欲踏之初不能得,后见贵人欲唾,始聚口时便以足踏其口。贵人问言:“汝欲反耶?何故踏吾口?”小人答言:“我是好意,不欲反也。”贵人问言:“汝若不反,何以至是?”小人答言:“贵人唾时我常欲踏唾,唾才出口众人恒夺,我前初不能得,是故就口中蹋之也。”此喻论议时,要须义出口然后难也。若义在口、理未宣明便兴难者,喻若就口中蹋之也。
(一五)
昔佛与诸弟子,入舍卫城欲乞食,道边见有一坑举城污露,诸不净物悉在其中,见一老母猪将诸肫子,共卧不净坑中。时佛微笑现四十齿并出四牙,从四牙中放大光明,遍照三千周及十方,其光明还绕佛身三匝从胸上入。诸佛之法,说地狱事光从足下入,欲说畜生事光从膊入,欲说饿鬼事光从髀入,欲说人事光从䐡入,欲说诸天事光从胸入,欲说声闻事光从口入,欲说缘觉事光从眉间相入,欲说诸佛菩萨事光从顶入。阿难见光从胸入,知佛欲说诸天事,即时长跪白佛请问其意。佛语阿难:“过去无数劫有一长者,乏无儿息,唯有一女端正殊妙聪明辩慧,其女父母甚爱重之。女年既大,便说一偈问父母言:‘一切驶水流,世间苦乐事,本从何处出,何时当休息?’父母闻之庆其奇雅,不知何言以答此偈。其女欲解此义而不蒙答,便大愁忧不复饮食。父母见女愁忧,便大恐懅,即时为设大会,请诸婆罗门及多智长老,众人云集。供设既毕,于众会中施一小床,女坐其上,还说前偈以问众人,众人默然无能答者。长者即以七宝盛满一盘而宣令曰:‘其有能答者,以此与之。’时有一婆罗门,形体端正而智慧鲜少,贪其珍宝便言:‘我能答也。’其女闻之即说偈以问婆罗门,亦不解此偈义之所归,直言:‘此事都无所有也。’女即思惟,即得无所有定,便自唱言:‘此真大师益我不少。’女后命终上生无所有处,过四十劫,尽彼天寿来生此间。”尔时长者女者,此老母猪身是也,天福已尽宿命罪至,于此世受猪形也。此女本说偈问时,若遇明师即可得道;此女虽行禅定无有智慧,定报既终还堕恶道也。
(一六)
昔有一大国王,身得重病十二年不差,一切大医无能治者。时边方小国统属大王,有一医师善能治病,王即召来令治己病,未久之间即蒙除降。王便念欲报此师恩,屡遣使者宣令彼国:“此师治王病差,应有大功宜应赏赐,象马车乘牛羊田宅青衣直人严饰之具,皆给与之。”彼小国王奉宣上命,为设舍宅高堂重阁,给其师妇衣裳饮食珠环严具,及象马牛羊一切备足。师在王边无有语者,师便思惟:“我治王病大有功夫,未知王当报我与不?”复经数日王转平复,其师请辞欲还本国,王便听之,给一羸马乘具亦弊。师大叹恨:“我治王病大有功夫,而王不识恩分不相料理,令我空去。”循道愁叹以为永恨。适至本国见有群象,问象子曰:“此谁家象?”象子答曰:“此是某甲师象。”复问象子曰:“某甲师何从得此象?”象子答曰:“某甲师治大王病差,功报所得也。”小复前行见有群马,问马子曰:“此谁家马?”马子答曰:“某甲师马。”小复前行见有群牛羊,问群牛羊子曰:“此谁家牛羊?”羊子答曰:“某甲师牛羊。”小复前行见其本舍高堂重阁殊异本宅,问门人曰:“此是谁舍?”门人答曰:“此是某甲师舍。”便入其合内,见其妇形色丰悦身服宝衣,怪而问曰:“此谁夫人?”直人答言:“此是某甲师夫人。”从见象马及入舍内,皆知是治王病功报所得,便自追恨,本治王病功夫少也。喻福德也,福德留难如王病也,医师喻修福人也,治王病者,喻如行人能修福事也。王病差者,如福德已成也,王宣令赏赐象马室宅者,言福积于此报成于彼也。夫望速者,常患应迟也。如人少信,有时作福便望朝夕报也,老病死至便谓自然无善报也,得天中阴善应具至,如彼医师见象马也。乘此中阴既到天宫,受彼生阴,目见天堂种种严饰,乃知追恨往昔不多作也。如彼医师既见赏赐,恨其治病功夫少也。
(一七)
外国时有恶雨,若堕江湖河井城池水中,人食此水,令人狂醉七日乃解。时有国王多智善相,恶雨云起王以知之,便盖一井令雨不入。时百官群臣食恶雨水,举朝皆狂脱衣赤裸,泥土涂头而坐王厅上,唯王一人独不狂也,服常所著衣天冠璎珞坐于本床。一切群臣不自知狂,反谓王为大狂,何故所著独尔?众人皆相谓言:“此非小事,思共宜之。”王恐诸臣欲反,便自怖懅语诸臣言:“我有良药能愈此病,诸人小停,待我服药须臾当出。”王便入宫脱所著服,以泥涂面须臾还出,一切群臣见皆大喜谓法应尔,不自知狂。七日之后群臣醒悟大自惭愧,各着衣冠而来朝会,王故如前赤裸而坐,诸臣皆惊怪而问言:“王常多智,何故若是?”王答臣言:“我心常定无变易也,以汝狂故反谓我狂,以故若是,非实心也。”如来亦如是,以众生服无明水一切常狂,若闻大圣常说诸法不生不灭、一相无相者,必谓大圣为狂言也。是故如来随顺众生,现说诸法是善是恶、是有为是无为也。
(一八)
阿修罗前世时曾为贫人,居近河边常渡河担薪。时河水深流复驶疾,此人数数为水所漂,既亡所持身又没溺,随流宛转急而得出。时有辟支佛作沙门形诣舍乞食,贫人欢喜即施,饭食讫已行澡水毕,置钵虚中飞行而去。贫人见之因以发愿:“愿我后生身形长大,一切深水无过膝者。”以是因缘得极大身,四大海水不能过膝,立大海中身过须弥,手据山顶下观忉利天。况佛无央数劫积大誓愿,法身满虚何足怪乎?
(一九)
昔有一国王子,年始七岁,便入深山求学仙道,未曾知朝廷百官之任。后国王寿终,便无堪任为国王者,群臣共议:“山中仙人本是王子,兼修道德,以此为王,万国有赖也。”率土臣民皆出诣山,拜此仙以为国王,乘以王舆迎还本国,宣敕食官妙馔盛味以飨大王。王以食味可口故,其余诸物事事从厨士索之,群臣具皆笑,故谓王曰:“百官之任各有所主,厨官自主食、衣官自主衣,兵事宝藏各有所司,不可以食美故责备一人也。”此喻明众经各自有所明,不可责备于一经也。彼若自明诸法实相,阿毗昙明诸法有,各各相异,勒相、无相而说也。
(二〇)
鹿林昔有五百群鹿,在此林中有鹿王,一是菩萨,一是真鹿王。时有国王出城猎,见此群鹿引兵围之,彼二鹿王共设方计,俱诣人王长跪白人王言:“今在王界分受屠割,若王一时并杀诸鹿,啖不时尽或臭烂,意欲日送二鹿以供王食,余者次第当日日奉送不敢有阙也。愿王见听,小得延命,此岂是非大王之恩耶?”于是人王听如所白,开围放之。从此以后,彼二鹿王,自相料简遂为次第,日送二鹿诣王厨下。更数日后,有一妊身鹿次应就死,彼鹿诣其王所求待产竟,彼王报言:“余鹿次第未至,谁代汝者?”彼鹿便诣菩萨王所,白菩萨言:“我王不仁,不以理恕,今来归命,愿为理之。”菩萨鹿王愍其如此,遂便自诣人王厨下,厨士白王言:“鹿王自来诣厨,求代彼妊身之鹿。”王乃怪之希有,语厨士言:“将彼鹿王来。”于是鹿王诣人王所,遂向王广说其意,于是人王信心遂生。“禽兽犹尚修德,何况人乎?”令一国之内永不射猎,以此林野长施群鹿,从是以来遂以鹿林为名也。
(二一)
昔有一居士,其妇妊身,请佛到舍供养毕,欲令如来占其妻后生子欲知男女。佛言:“后当生男,端正殊好,及至长大,当于人中受天上乐,后当得罗汉道。”居士闻之心疑不信,后复请六师供养毕,复令占之,居士语六师言:“前使瞿昙沙门占之,言后当生男,不知实为男不?”六师言:“当生女。”彼六师等憎疾佛法,苟欲相反还自思惟:“若彼生男者,彼居士便当弃我奉事瞿昙。”便作诡语:“居士!君妇当生男,生男之后方大凶祸,家室亲属七世绝灭,以不吉故我前诡言是女也。”居士闻之,心用惶怖不知所如。彼六师等便语居士:“欲得吉利,惟当除去之耳。”六师便为居士妇按腹,按腹欲令落之。按腹不止,居士妇遂命终,而儿不死,宿命福德故也。居士便弃其妇着死人处,大积薪烧之,火焰既盛,佛便将诸弟子就往观之,居士妇身破坏,便见其儿在莲花上坐,端正殊好颜貌如雪。佛命耆域:“取此儿来。”耆域即取来,出还本居士,居士遂便长育之。至年十六才美过人,便广设多美饮食请彼六师,六师既坐,未久之间便失笑,其人问:“何故笑也?”六师便答:“吾见五万里有山,山下有水,有一猕猴落水,是故笑耳。”此儿知其虚妄,便钵中盛种种好羹以饭覆上,使人擎与之,余人钵中下着饭上着羹。诸人皆食,唯六师独瞋不食。主人问:“何故不食?”六师答言:“无羹云何食?”主人言:“君眼乃见五万里猕猴落水,何不见饭下羹耶?”于是六师大瞋,竟不食而还,径向尸利求多广说。其人姊与求多作妇,尸利求多闻之亦瞋,告六师言:“瞿昙是彼师,我为大师请来毁辱之也。”是以作火坑毒饭也。此喻极广,不能一一出,故略举其要也。
(二二)
昔有一道士造婆罗门家乞食,婆罗门使妇擎食食之,妇在前立。其妇端正,道士观之心便生变,语婆罗门言:“欲味过患出。”婆罗门不解,便问言:“何等欲味过患出?”道士便抱其妇咽共呜呜已,语婆罗门言:“此是欲味。”婆罗门大瞋,以杖打此道人一下,道人复语:“此过是患。”复欲重打,道人走到门外,复回头语婆罗门:“此是出也。”喻人不能玄解义味,要须指事然后悟之也。
(二三)
昔有田舍人暂至都下,见被鞭持热马屎涂背,问言:“何故若是?”其人答:“令疮易愈而不作瘢。”田舍人密着心中,后归家语其家人言:“我至都下大得智慧。”后家人问言:“得何等智慧?”便呼奴言:“持鞭来痛与我二百鞭。”奴畏大家不敢违命,即痛与二百鞭流血被背,语奴言:“取热马屎来为我涂之,可令易愈而不作瘢。”语家人言:“汝知之不?此是智慧。”此喻下戒道人,本遇明师受戒即得,见他受戒便捐弃本戒,更作白衣以坏法身。喻受二百鞭流血被背也,方求更受如马屎涂也。
(二四)
外国有咒龙师,军迟盛水诣龙池边,一心诵咒此龙,即时便见大火从池底起,举池皆然。龙见火怖出头望山,复见大火烧诸山泽,仰视山顶空无住处,一切皆热逃身无地,唯见军迟中水可以避难,便灭其火,身作微小形入军迟中。彼龙池者喻欲界也,所望山泽喻色界也,视山顶者喻无色界也,咒龙师者喻菩萨也,军迟水者喻涅槃也,彼咒术者喻方便也,大火然者喻现无常,龙大身者喻憍慢也,作小形者喻谦卑也。言菩萨示现劫烧欲色洞然,无常大火恐怖众生,令除憍慢谦卑下下,然后乃悉入涅槃也。
(二五)
昔者外国从来久远,曾有一石当人路侧,时为车马践蹈小小损减。彼世有人嫌其妨道,务欲除之,时即打坏。见有毒蛇从石中出,得风转大,须臾之间身满阎浮提。阎浮提中众生人物,一日之中悉皆啖尽然后乃死。此是恶报尚速疾如是,况之菩萨本为凡人,积功累德动经尘数之劫,适从发意便成佛道,说法度人而取泥洹,此之利疾岂足怪乎?
(二六)
昔有一蛇头尾自相与诤,头语尾曰:“我应为大。”尾语头曰:“我亦应大。”头曰:“我有耳能听、有目能视、有口能食,行时最在前,是故可为大;汝无此术,不应为大。”尾曰:“我令汝去,故得去耳,若我以身绕木三匝三日而不已,头遂不得去求食,饥饿垂死。”头语尾曰:“汝可放之,听汝为大。”尾闻其言即时放之。复语尾曰:“汝既为大,听汝在前行。”尾在前行,未经数步堕火坑而死。此喻僧中或有聪明大德上座能断法律,下有小者不肯顺从,上座力不能制,便语之言:“欲尔随意。”事不成济俱堕非法,喻若彼蛇坠火坑也。
(二七)
昔有捕鸟师张罗网于泽上,以鸟所食物着其中,众鸟命侣竞来食之,鸟师引其网,众鸟尽堕网中。时有一鸟大而多力,身举此网与众鸟俱飞而去,鸟师视影随而逐之。有人谓鸟师曰:“鸟飞虚空而汝步逐,何其愚哉?”鸟师答曰:“不如是告,彼鸟日暮要求迁宿,进趣不同如是当堕。”其人故逐不止,日以转暮,仰观众鸟翻飞争竞,或欲趣东或欲趣西,或望长林或欲赴渊,如是不已须臾便堕,鸟师遂得次而杀之。捕鸟师者如波旬也,张罗网者如结使也,负网而飞如人未离结使欲求出要也,日暮而止如人懈怠心生不复进也,求迁不同者如起六十二见恒相反也,鸟堕地者如人受邪报落地狱也。此明结使尘垢是魔罗网也。
(二八)
昔佛在世时,有五百力士俱为沙门,共在一处坐禅诵经。有不善贼尽夺诸沙门衣钵荡尽,唯有泥洹僧在。是贼去后,诸沙门轻着泥洹僧,俱诣佛所具白此意,佛语诸沙门言:“汝何不大唤?”诸沙门答言:“佛未听,是故不敢唤。”佛语诸比丘:“汝若不敢唤者,贼当日剥汝衣,谁当能常给者?从今日后,听汝见贼来时大唤,捉杖砖石恐怖令去,但莫至诚伤害之耳。”人之所重者身也命也财也,此三事皆不足惜、不可轻也。不足惜者,以其非常败坏无有坚固,愚惑惜之以为我物,贪爱吝惜起不善因缘,后堕恶道,故不足惜也。不可轻者,以有身故遇值贤圣,擎跪曲拳承迎礼拜,后得金刚宝身不可毁坏,故曰不可轻也。命不足惜者,人为命故杀生强盗淫妷,口犯四过,心生贪恚邪见,后堕地狱,故曰不足惜也。而亦不可轻者,以有命故值遇圣贤,得闻法言精义入神尽寿修行,后得宝命无量无穷,故曰亦不可轻也。财不足惜者,以财是五家之分,盗贼水火县官恶子,五家忽至一旦便尽,故曰不足惜也。不可轻者,遇良福田持用布施,种种供养无所遗惜,后得宝财四大藏,周穷济乏求得无尽,故曰不可轻也。夫修福德皆当拟心求成佛道,不应但索人天果报也。所以者何?譬如种谷但求其实,实虽未熟,茎节枝叶自然已得,布施作福亦复如是,发意拟仪但求成佛泥洹之道,道虽未成,人天中乐金轮圣主、帝释、梵王自然并至,亦如种谷不期茎节枝叶自然而得也。所以不应但求人天果报之乐者也。
(二九)
昔者天竺有一住处有十万沙门,五万余人已得阿罗汉,六通清彻诸漏已尽,余有五万人,或有得下三道者或未得者。有一长者欲求人天中福乐自恣,来诣塔庙施设饭食供养众僧。时有一上坐得六神通大阿罗汉也,其人极老,须白齿落形体枯朽,于十万人中最为上首。为此长者咒愿毕,饮食已竟行澡水讫,便语长者言:“檀越!今施方得大罪。”于时会中未得道者皆谓:“上座老故出此狂言耳?”上座答曰:“其事实尔,非狂言也。”众人问言:“此人种福,云何得罪?”上座答曰:“汝等识其一未识其二。此人种福复受人天中乐,于受乐中大生憍慢,自谓为足,不求解脱,睹佛不奉、见经不读、见沙门无虔敬之心,放逸自恣,食福既尽,当堕恶道无量阿僧祇劫,罪毕乃出,所以得种大罪者,因受世俗大报故也。若拟心圣道而为此福者,后受报时终无此报也。”
(三〇)
昔天竺国有二贫人,营生计俭常卖酪自存,二人各头戴酪瓶诣市欲卖。时值天雨道路泥滑,一人有智自思惟言:“今日泥雨道路难行,我或倾倒瓶破失尽,今并出酥,若我当倒所失无几。”一人少智全持诣市,中路泥滑二人俱倒,一人愁忧涕泣宛转卧地,一人都无愁色亦不懊恨。有人问言:“汝等二人酪瓶俱破,所失亦等,彼此无异,何故一人独愁涕泣懊恨,一人静然都无恨色?”一人答曰:“我所持酪都未出酥,今日瓶破所失荡尽,是以懊恨不能自胜。”一人答言:“我所持酪先已出酥,今瓶虽坏所失无几,是以坦然无所恨也。”瓶喻身也,酥喻财物也。有人悭贪吝惜财物,贪求现利不念非常,身瓶顿坏财物失尽。喻若彼人忘失酥酪,懊恼追恨悔无所及。有人深信后世果报,所有财物并用惠施,身瓶虽坏丧失无几。亦如彼人酪瓶虽坏所失甚少,其心坦然无所追恨。
(三一)
昔有五百贾客,乘船入海欲求珍宝,值摩竭鱼出头张口欲食众生。时日少风而船去如箭,萨薄主语众人言:“船去太疾,可舍帆下沉。”辄如所言舍帆下沉,船去转驶而不可止。萨薄主问楼上人言:“汝见何等?”“我见上有两日出,下有白山,中有黑山。”萨薄主惊言:“此是大鱼,当奈何哉?我与汝等今遭困厄,入此鱼腹无复活理,汝等各随所事一心求之。”于是众人各随所奉,一心归命求脱此厄,所求愈笃船去愈疾,须臾不止当入鱼口。于是萨薄主告诸人言:“我有大神号名为佛,汝等各舍本所奉,一心称之。”时五百人俱发大声称南无佛,鱼闻佛名自思惟言:“今日世间乃复有佛,我当何忍伤害众生?”适思惟已即便闭口,水皆倒流转远鱼口,五百贾人一时得脱。此鱼前身曾为道人,以罪故受此鱼身,既闻佛名声寻忆宿命,是故思惟善心即生。此明五百贾人,但一心念佛暂称名号,即得解脱弥天之难,况复受持念佛三昧,重罪令薄、薄者令灭,如此之应未足为多。
(三二)
劫尽烧时一切皆空,众生福德因缘力故十方风至,风风相次能持大水,水上有一千头人二千手足名为违细。是人䐡中生千叶金色莲华,其光大明如万日俱照,华中有人结加趺坐。此人复有无量光明,名为梵天王。心生八子,八子生天地人民。是梵天王于诸淫瞋已尽无余。以是故言:“若有人修禅净行断除淫欲,名为行梵道,佛转法轮或名梵轮。”是梵天王坐莲花上,是故诸佛随世俗故,于宝莲花上结加趺坐,说六波罗蜜,闻此法者必至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三三)
昔有一贵女人,面首端正仪容挺特,出家修学得应真道。于城外林树间独行,道逢一人见此比丘尼颜貌端正意甚爱着,当前立而要之口宣誓言:“若不从我,不听汝去。”比丘尼便为说恶露不净之法,头眼手足有何可贪?彼士夫便语比丘尼言:“我爱汝眼好。”时彼比丘尼右手挑其一眼示彼男子,血流于面,彼男子见之欲意便息。比丘尼手捉一眼,还到佛所,以复眼本处,向佛具说。因是结戒,从是以来,不听比丘尼城外住及聚落外独行也。
(三四)
天下草木皆可为药,直不善别者故不知耳。昔有圣医王名曰耆域,能和合药草作童子形,见者欢喜众病皆愈。或以一草治众病,或以众草治一病,天下之草无有不任用者,天下之病无有不能治者。耆域命终,天下药草一时涕哭,俱发声言:“我皆可用治病,唯有耆域能明我耳。耆域死后无复有人能明我者,后世人或能错用,或增或减令病不差,令举世人皆谓我不神,思惟此以故涕哭耳。”唯有一诃梨勒,别在一面独不涕哭,自言:“我众病皆能治,服我者病皆当差,不服我者自不差耳,不须人明,故不涕耳。”耆域者喻如佛也,众药草者如诸法也,诃梨勒者如非常也。言佛在世时善用法能,即以淫怒痴为药差人病也,及诸余善法随宜而用。无常轨已,喻病者良医耳。佛去世后少有能善用诸法应时而变者也,非常观者多所治也,亦能治淫亦能治恚亦能治痴,善用者则去病,不善用者无所伤,是故喻如诃梨勒也。其余诸法不易用也,用之者宜必得其师,善用者则病损,不善用者则增病也。
(三五)
昔有屠儿,诣阿阇世王所求乞一愿。王曰:“汝求何愿?”答曰:“王节会之际宜须屠杀,愿王见赐我当尽为之。”王曰:“屠杀之事人所不乐,汝何故愿乐为之?”答曰:“我昔为贫人,因屠羊之肆以自生活,由是之故得生四天王上。尽彼天寿来生人中续复屠羊,命终之后生第二天上。如是六反屠羊,因是事故遍生六天中受福无量,以是故今从王乞。”王曰:“设如汝语,何以知之?”答曰:“我识宿命。”王闻不信谓是妄语,如此下贱之人何能识宿命耶?后便问佛,佛答曰:“实如所言非妄语也。此人先世曾值辟支佛,见佛欢喜至心谛观,仰视其首俯察其足善心即生,缘是功德故,得一一生六天上。下生人间自识宿命,福德以熟得故,六反生天人中也。罪未熟故,未便受也。毕此身方当堕地狱受屠羊之罪,地狱毕当生羊中一一偿之也。”此人识宿命浅,唯见六天中事,不及过去第七身故,便谓屠羊即是生天因也。如是但是识宿命,非通非明也。
(三六)
昔有一国王深识罪福信有果报,常好布施不逆人意,名流四远无不闻知。时邻境起兵以袭其国,王自思惟:“若我出战必伤害,宁自丧身不抂百姓。”彼军已至从城东门入,王便从西门出,单独一身逃奔林野。时有一婆罗门从远方来,路由林间遇值此王,即时二人对相问讯,王问婆罗门:“汝从何来欲何所往?”婆罗门曰:“我闻某甲国王,志好布施不逆人意,故从远来欲有所求。”王即答言:“君所言者,我身是也。”婆罗门闻之惊怪,即问王曰:“王今如此,其故何耶?”时王具以事情向婆罗门说。婆罗门闻之躄地绝死良久,王即扶起以水洒之然后乃苏。王问之曰:“何故若是?”婆罗门言:“我自昔贫穷乏无财,故从远来欲乞财宝,如何今日值王如此?故懊恼不自堪胜。”王即慰喻婆罗门:“汝莫愁忧,我当令汝大得财宝。彼异王者虽得我国未获我身,宣令遐裔赠募甚重,汝便可缚我身送诣王门,彼王欢喜必重赏汝。”于是婆罗门即如其言,以草索绳缚其两手,送诣王门。门人见之速入白王,王闻惊喜,即命令前门士即将所摄王身及婆罗门诣王坐前。王问婆罗门:“汝有何术能致此人?”婆罗门答:“我无他术,此人本为王时志好布施,故从远来欲有所乞。于林树间遇值相见,彼问我言:‘欲何所至?’时我答言:‘欲至某甲国王所。’彼答我言:‘某国王者我身也。’我闻是语即时绝死了不自觉,彼扶我起以水洒之,复问我言:‘汝何故至此?’我答言:‘宿世不施生世贫穷,故从远来欲乞财宝,本愿不遂故自懊恼耳。’彼劳我言:‘勿生勒念,吾当以身给汝所须。’便语我言:‘汝可持绳缚我两臂送诣王门,彼王自当赏赐汝也。’”时王闻婆罗门语,即便泪出避席下坐语本王言:“汝真人王,我为贼也。”于是摄其所领还归本国,前王复位令行如故。此明菩萨本为凡人,所行至德其事如是,若有书持经卷至心如是,天及恶人终不得便也。有二种贼,一者手力贼。二者方便贼。手力贼手自凿壁,或作师子头或作莲花形,入舍取物不尽持去要少多留,欲令主人得生活也,欲使人称此是好贼。还自变服与诸人俱至失物家看,时彼众人见贼凿壁处,皆言此是巧贼。时有一方便贼微梵志服,亦在其中便作是言:“此非巧贼,用力多而得物少,云何为巧?要不用力而得物多尔乃为巧。”时手力贼密着心中,待众人去随而问之:“云何为方便贼?”答言:“汝欲知者但随我行,一月余日当使汝见。”于是方便贼便方便微梵志服,造一大富长者家,告长者言:“我须少物,能与我者不亦佳乎?”时长者谓索一衣直,便即答言:“当相给与。”未得之间续后重往言:“君前许我者意定可得不?”长者答言:“当令必得。”如是至三已,便作文书诣官言之言:“某甲长者负我十万两金不欲还我。”贼便取长者怨家以为时人,时官录其时人并长者身,问时人言:“实尔不?”时人答言:“实尔也。”官遂令长者输金与此梵志,方便贼不用手力而大得物,随喜亦尔也。
(三七)
有龙能以一渧水,雨一国者或二或三,乃至雨一阎浮提者。龙心自念言:“我欲藏此一渧水使常在而不干,何处可得耶?”作是思惟:“余处不得,唯当安着大海中乃不干耳。”此喻少施而得大报无穷者,唯当安着佛道中也。此明水渧与龙智合故,所凭得处而不干也。布施与般若合故,所置得处而不竭也。
(三八)
转轮圣王所以致金轮者,帝释常敕四天王,一月六日按行天下伺人善恶。四天王及太子使者,见有大国王以十善四等治天下,忧勤人物心喻慈父,以是事白天帝释。帝释闻之庆其能尔,便敕毗首羯磨赐其金轮。毗首羯磨即出金轮,持付毗沙门天王。毗沙门天王持付飞行夜叉,飞行夜叉持来与大国王,毗沙门天王敕此夜叉:“汝常为王持此金轮,当王顶上毕其寿命不得中舍。”是夜叉常为持之,进止来去随圣王意。尽其寿命然后还付毗沙门天王,毗沙门天王付毗首羯磨,毗首羯磨还内着宝藏中。
(三九)
昔有大梵天王名曰婆伽,宿命种长寿因缘故,其寿经七十二梵天人寿,终其寿故不尽,因是寿故便生邪见自谓为常。复作是念:“我得自在,从今以后人无能得妄见我者,若我听来则见,不听则止也。”佛以神心道眼照察其心,与舍利弗、目连等四大弟子,俱陵虚而往坐其顶上,舍利弗在右、目连在左,大迦叶在前、大迦栴延在后,告梵王曰:“汝自以为常得自在者,吾今何得坐汝顶上?”又问言:“汝见何等事,自以为常得自在耶?”梵王答言:“我梵天中,次第有七十二人寿尽,我故不尽。复有三大福德天人寿终,我故不尽。以是因故自谓为常。”佛语梵王:“我是一切智人,见汝始生时亦见汝死时,及一切诸法无有错谬,汝莫痴惑自以为常。”此梵天王亦识宿命,欲临成佛为定知不?便语佛言:“佛知我本何因缘得此寿命?”佛语梵王:“汝本曾作五通仙人,见有众人乘船入海,暴风切起波浪滔天,以仙通力救接众人持着岸上,令此诸人得免死厄,一因缘也。又汝曾为大国之臣,有一聚落犯于王法,时王大怒尽欲诛此聚落,汝时愍之竭家财产,为作道地令得全济,二因缘也。以是二因缘故得此长寿,却后复经三十六劫汝寿当尽。”梵天王闻佛语已,信心即生,一心思惟,即得阿那含道。此梵王以是因缘故,尚得寿命如是,况佛于无量阿僧祇劫,积大誓愿慈悲众生,求头与头求眼与眼,一切所求尽能周给,身充虚空未足为大,尘数劫寿未足为多。
佛说杂譬喻经
0207 04.P0522 杂譬喻经(1卷)〖道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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